母亲的菜园

                                杨福成

一处闲宅，春有百花盛开，夏有瓜果可摘， 秋有茄子豆角黄瓜各种菜…… 现在的微信上，几乎天天有描绘人们向 往这种美景的篇章。 

       我母亲的菜园，就是这般的美。 母亲的菜园是我们家的西院。 西院是五间正房，两间配房。 正房是青瓦尖顶，配房是楼板平顶，在 我到省城工作前，我们一家人是住在这里的。 一到夏天，我就爬到平房顶上凉快。 把凉席一铺，早了看夕阳西下，晚了， 夜幂四垂，看月亮，看星星，听虫鸣，听风吹， 悠哉乐哉。 

       我到省城工作后，爸爸就把一九六四年 发大水时用土垛的东院老泥屋扒了，翻盖成十 间两层的大平房，楼下九间，楼上一间，这比 西院宽敞多了，我们的家也就乔迁过来，再没 动过。 西院虽然是空了下来，但母亲从没有让 它闲着，春天她和父亲将地翻整好，撒下各种 各样的种子，不几天就是小芽初露，稚萌可爱 了。 再过一段儿，就是花满枝头，欣欣向荣了。 

       到了夏天，推门一看，已是郁郁葱葱， 藤蔓将树将房子都爬满了。 丝瓜最能爬了，香椿芽树那么高，它愣 是从树根一直爬树梢，像给椿芽树穿了一件绿色的旗袍似的，裹得严严实实，一片叶子都看 不到。 冬瓜的梗虽粗，叶子虽大，但论起爬高来， 它也不示弱。 它像长了脚似的，踩着架子，“噌噌噌” 就爬到了平房顶上，偌大的平台满满都是它的 叶子它的花，蛮横得连插脚的空都没给我留。 我小心地爬上去，轻轻地拨开叶子一看， 呀 ! 太喜人了，六七个毛茸耷的小冬瓜错落有 致地斜躺着，就像熟睡的小狗狗一样憨态可掬。 在房顶的一个角里，丝瓜也从香椿树上 爬过来，和冬瓜秧缠绕在一起，腻歪得不清不 楚，让人都不好意思看。 我只得转移视线，俯观母亲的这个小菜 园，一架苦瓜，结得一个连一个 ；两垄茄子， 挂满了一棵棵的腋窝子 ；三垄韭菜，割了一茬 又新生一茬 ；五垄大葱，都已经半米高了 ；一 片香菜，刚露出小芽儿 ；一片白菜，顺着墙根 儿疯长 ；几棵木耳菜，爬满了屋角和香台 ；一 架连一架的扁豆，爬上了院子西南角那棵最大 的树…… 

        母亲种这么多菜，指望她和父亲吃是吃 不了的，这也便给她老人家添了活儿。 隔三叉五，摘了黄瓜、冬瓜、苦瓜、扁豆、 茄子等等就给邻居们送去。 木耳菜就更不用说了，长得那么欢，谁 家想吃，母亲就拿出镰来，让人家随便割，临走，还要再拔两棵葱摘几个丝瓜送人家。 在家吃饭，母亲总是笑着说，这菜包子， 馅是用咱家的韭菜做的，一点药都没打过，可 香了 ；这金瓜糊涂，是昨天刚摘的老金瓜，可 甜了，可面了…… 每次小住回来，母亲准是天刚蒙蒙亮就拿着小桶去她的菜园子摘菜了，等到走时，金 瓜、土豆、蒜、萝卜……车厢里都装得满满的。 行走在高速路上，闻着一阵阵的菜香， 忆起母亲的笑脸，就想，若是等我老了，也能 有这么一个菜园，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