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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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霞
一场春雨过后，街面上湿漉漉的，清冽的空 气里飘散着泥土的芬芳。村子里有两条大马路， 一条横贯南北，一条连接东西。向着东西方向延 展的马路两旁栽满了玉兰树，树干粗壮。此时的 玉兰树，向着天空伸展的枝桠上冒出了一颗颗毛 茸茸的花骨朵。
被雨水浸润着的鲜嫩的花苞，正 跃跃欲试地往外探头，朝着天空的高远的方向， 那里一朵两朵白白的棉絮轻盈地飘在一片纯净的 蔚蓝之上。 漫过玉兰树的方向，再向东向西便是无边无 际的麦田。下了一场雨的麦田，热闹起来。
人们 在麦田里挥动铁锹，开始施肥。肥料在挥动的动 作中，洒下了一个优美的弧度，便纷纷扬扬降落 到土地里。翌日，阳光普照大地。麦苗上挂着晶 莹的露珠，一点一点，在阳光里闪动着。那一片 片的麦苗似乎在一瞬间，如海般波涛涌动起来。 清晨的阳光洒在老屋上，叩开了一扇门。有 人走出，拾掇门口的草垛，抱了一堆草走向厨房 开始生火做饭。袅袅炊烟从烟囱里冒出，一缕一 缕飘向天际，那白渺渺的烟幻化着姿态，也成了 一朵云。白云下面，那一排排玉兰树上起了一层 云霞。 老屋前的玉兰花开了，那花是粉红色的。
一 片一片的粉红，从村子的东头燃烧到西头，再从 村子的西头蔓延到东头。那花朵似乎是同时绽放 的，它们在沉默无语间，悄悄地喊着整齐的口号， 一二三，就那么一下子都开了。 玉兰花开得朦胧，如一场梦。吃罢早饭，人 们从屋子里走出。扛着农具，向着玉兰花东西两 边的麦田，走去。三三两两的人，走在马路上。 走过那一树一树的玉兰花，开心地笑着。女人喂 完院子里的鸡鸭鹅，来到屋子前的玉兰树下，整 理着从田地里挖来的野菜，她准备中午包野菜水 饺。
那棵玉兰树还是她刚嫁到这个村子里那年栽 上的，那时的她，脸蛋粉嘟嘟的，如玉兰花的粉 红色。每年，女人都会在玉兰花开的季节，特意 地到树下忙活着一些农活。她喜欢那些花，每年 一模一样的花，一样的颜色，一样的姿态，还有 一样的花期。女人每每惊叹 ：到了特定的日子， 那玉兰花就准时开了。女人认为，那些花是喜欢 这里的。
多年的辛勤劳作，女人的容颜不再。她的皮 肤变得粗糙皲裂，如玉兰树斑驳的树皮。她的姑 娘们渐渐长大成人，每当她的姑娘站在玉兰树下 看花，她就发自内心地笑着。那树下的姑娘，粉 红生动的脸庞在玉兰花的掩映下越发美丽。
一年又一年的玉兰树，那粗壮有力的树干、 皲裂斑驳的树皮，开出了一成不变的、美丽的玉 兰花。那花生于枝端，坚守着一生中单纯的质朴 与高洁。那站在玉兰树下的女人，生长在田野之间， 坚守着她一辈子的朴实与善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