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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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衍默
街头，一个老人守着一排花。花盆里是高低 不同的兰花，看样子已经养殖多年，一片茂盛的 样子。面对我问询，老人非常耐心地向我一一介 绍起来。
原来，老人的儿子要接他到大城市，家 中料理多年的兰花无法都带走，只好出手。我断 定老人不是说谎，要了一盆最贵的。 端回家，老婆边看边摇头 ：“兰花叶以茂密、 直立为最好，你看你这棵，叶片稀稀拉拉的，连 我买那棵兰花的叶片一半都不到，能开个花吗？” 对比一下我才发现，我买的这盆兰花虽说叶片油 亮、宽大，但的确叶片太少了，可能是日晒雨淋 的缘故，它萎靡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秀美和优雅。 但我还是不服输，特意把它搁置在书房的窗 台上，花盆的下面垫一个带有兰花花样的瓷盘， 一来增加美观，二来免得浇水过多流到窗台，从 老人那恋恋不舍的眼光中我坚信，这盆兰花绝非 俗物。
暑寒交替，冬去春来。妻子放在阳台上的那 盆兰花和我的这盆兰花，无论是浇水、施肥都能 得到同时照料，我们两人想见识一下谁的眼光最 准，两盆兰花仿佛也知道了这种约定，不服气地 展开了一场比赛 ：看谁开出的花最好、看谁散发 的气味最香。
临近年关，妻子给兰花浇水，突然，她在阳 台上高喊 ：“快来看，我的兰花有花朵了！”我急 忙走向阳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盆 浓密的兰花中，果然冒出了几个花茎，花茎上面 有一个花生米粒大小的花苞，虽说还没开放，看 那嫩嫩的花芽，就让人喜爱不已。
老婆心花怒放， 拿着水壶不由自主地在阳台上转了一圈，嘴里唱 着 ：“我从山中来，带来兰花草……” 转过身，我来到书房，再看一眼我的那盆兰 花，我的那盆兰花已经新发了几个叶片，新叶片 脉络清晰、油色光亮，老叶片风姿卓卓、碧绿洒墨， 飘逸劲健的样子，让人感到生机勃勃。只是，叶 片的中间没看到半点花茎冒出。我只好自嘲 ：“婀 娜舞姿碧叶真，丰骨清影艳惊人，幽丛空谷为谁芳， 纵使无花也争春。”
春节过后，我们从老家赶回来，一推门，满 屋的花香扑鼻而来，丝丝的、甜甜的，清雅温馨， 甘厚纯正。妻子赶忙跑到阳台，俯下身嗅一下兰花， 似乎没有找到答案。我慢慢地走到书房，只见兰 花盆里墨绿的叶片中间，两只高高的花茎高擎着， 茎上的两朵紫色的花瓣呈十字分开，里面的六个 花蕊呈喇叭状向外展开，喇叭里镶嵌着戴着鹅黄 帽子的花丝和一袭白衣的花柱，让花蕊显得千娇 百媚。未曾低头，一股沁人的香气冲进脑门。
嗬， 找到根源了，原来它是“清幽馥郁暗自开”。
妻子也来到了书房，面对着这盆无意争宠的 兰花，闭上眼睛，尽情地吸吮着它的芬芳。静下 心，深深地吸上一口，清新的花香似乎像一支无 形的小手，顺着你的鼻腔进入大脑，把淤塞已久 的门窗慢慢打开，让你感到豁然开朗。再吸一口， 花香来直冲胸间，把肺里的细胞重新浸润了一遍， 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让人无限陶醉。
这是一种大 森林的气息，仿佛是漫步在一个花香鸟语的草原 深处，让你再没有了任何的私心杂念，只愿置身 在这青山绿水云雾缭绕的大自然中。
以后的日子里，我们一直沉浸在这种如醉如 梦的香气里，妻子再也没嫌它的叶片稀疏，而是 不时前来打理，装扮它，还在花土上摆放了一层 洁白的鹅卵石，显得既干净又漂亮，我说 ：“看来 你也是闻香识兰呀”，妻子微笑不语。 兰花的香气告诉我，要赢得他人的敬重和珍 爱，一定要具备独有的特质，换句话说，就是要 耐得住寂寞，从本质上体现出自身的价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