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当代散文》的头像

《当代散文》

内刊会员

散文
202009/04
分享

母亲节感怀

董成伟

作家刘醒龙在《在母亲心里流浪》一文中, 曾说一位流浪歌手在歌中唱道:“……我感到饿了, 妈妈!”说得没错,一点也没错!回想我们儿时, 玩到华灯初上才汗涔涔地跑回家,老远朝正忙碌 不堪的母亲大声喊叫过,妈妈,我饿了!

喊过多少年?喊过多少次?我想,普天之下 的儿女莫不如此吧! 明天是母亲节,网络里到处都是煽情的美文、 图片或歌曲,甚至有些泛滥,泛滥得让人麻木。 康乃馨、服饰、一场盛宴、为母亲洗洗脚、给母 亲一个拥抱……这一切可以让人拍手称道击节赞 叹的做法在我心里竟惊不起任何波澜。

我只想像 往常一样,买几个简单的菜,做好,然后,陪他 们吃完,收拾好碗筷。很平淡无奇,很没有创意。

我跟妹妹和妻子,一起回到白藤口村老家门 口,已经是傍晚 6 点半啦。夕阳西下,日光还有 些炫目。照例,大门紧锁。妹妹拨通手机,方知 父母正在山上种花生。我说,赶紧回家做好,他 们回来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啦。 踏进院落,娇艳的盆花粲然开放,把院子点 缀得生机盎然。十分突兀着映入眼帘的,是中央 的沾满干涩泥巴的水管,堆积遍地,水管上的土 坷垃堆在一起,恍若战后满营的伤兵。我知道, 这是父母抗旱大战的佐证,也是他们汗水淋漓泼 地的战果。

父母年近七十,所幸身子还算硬朗, 一直耕种着 15 亩农田。今年大旱,梨乡小城的生 活用水都需要从临县购买,地里的麦苗面临绝产 的境地。眼见得稀稀疏疏的枯黄不堪矮小打蔫的 麦苗无言地哭诉,父母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及 至茶饭不思。最后,决定抗旱。尽管远隔四五里地, 父母还是找到水源,把管子接了又接,绵延不断, 从凌晨两三点钟一直忙到午夜,抽水、倒水,不 知多少次把饭送到田间地头。汗水没有白流,麦 子终于喝上了甘甜的乳汁,还种上了花生。 进屋后,我们就分头忙活起来。

我经常驱车 回来,看到父母不在,知道他们都去劳作啦,就 给他们做好饭菜,至少,他们回来能吃上热饭热菜, 父亲还能喝几盅,对我来说,是一种快慰。有时候, 父母回来得晚,进屋后会说 :“做好饭啦!可饿死 啦……” 天擦黑时,母亲终于回来了。银灰色的头发, 被太阳帽压得极为平整,因暴晒而红黑的脸庞依 旧慈祥而疲惫,蹒跚着迎面走进来。经年的劳作, 母亲的膝盖磨损得十分厉害,早先就走路一瘸一 拐了。

每逢外出,她都骑电瓶车,以车代步,仍 是不辍劳作。但,终究是无法长时间行走,要不 时地歇息。作为儿女,总想找机会一家人一起, 四出游览一番周围的美景名胜,奈何,母亲走不 了几步,就疼痛难忍,要么干脆让我们去游览, 她自己坐在那里等候我们…… 于是我们都劝她,腿是需要静养少动的,可 她总是说,庄稼人,闲不住,活动着,腿疼能轻 些哩……我知道,要强的母亲不希望儿子背着她, 偶尔搀扶一下,她也总是拒绝,坚持自己扶墙蹒 跚而行。我实在无法可想,将来母亲的腿会不会 因为劳累和疼痛而需要依靠轮椅为生。

每每见到 她,总是在艰难地蹒跚着奔走不息……于是,她 矮小而蹒跚的身影就一直在我的心头晃动,也会 时常入梦,总是深一脚浅一脚,一下又一下,永 不停歇地踏在我的心坎上…… 都说家有父母好幸福!我是经常引以为豪的,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的父母都健在!周围不少人 也都会羡煞 :知足吧,兄弟,你还有个妈,能够 回家去看看,我的父母没啦!生命不能承受之轻, 生命也不能承受之重!作为儿子,竟是有种在幸 福中痛楚、在痛楚中幸福的感觉!别人是无法体 味的。

孟郊说,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我深 感遗憾的是 :我拿什么报得三春晖呢? 当年因为家贫,加上姊妹众多,母亲没有进 过一天学堂,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不知道是 不是因为属牛的原因,她的大半生仿佛就是一头 牛,任劳任怨,勤勉踏实而善良,对执拗而有些 暴戾的父亲总是委曲求全,既是有了这样的伤痛, 还是满足父亲的一切要求。对父亲对生活都逆来 顺受,尽管偶尔也委屈得哭上一场,但,泪干了 之后,又继续去耕耘土地,也耕耘生活。

小时候, 我跟妹妹还能帮她做些家务活,而今,我们都不 在身边,一想到母亲要一瘸一拐地蹒跚着去地里 劳作,我就时常内心深处痛到无以复加,那种撕 心裂肺泪雨滂沱的感觉总是无情撕咬着我的心灵。 说起母亲节,母亲也许并不知道有这样一个 属于自己的节日。即令是我,也没有完全分清几 月的哪个周是母亲节、父亲节。

父母回来,洗净 手上的泥巴之后,饭菜端上来,吃得很香。只是, 贵一些的菜没有动筷子,一再要我们带回去给我 女儿。尽管妻子不停解释说,已经留好了带回去 给孩子,但当晚,父母还是没动过一口。我们都 默默地吃着,谁也没说祝母亲节快乐之类的话, 对她来说,仿佛是一种奢侈。我知道,那些都不 重要。只要我们回来,陪他们一起,父母就已经 心满意足了。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