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犁米
四月初,桃花盛开,是赏桃花最美的季节……
那天,从济南一路风扑尘尘地赶到肥城刘台桃花源景区看桃花。当置身于二十多万亩的桃花园、被一树一树粉红的桃花包裹后,乱花已欲迷人眼,脑中的定位细胞已经失灵,双眼更是无法分辨东西。漫步其中,如大海中飘零的一片落叶,随着粉红色的“彩浪”随波逐流……此时,天不作美,太阳被灼灼燃烧的桃花逼进了铅灰色的云层里。抬首远望,四面是黛青色、连绵起伏的群山,一波一波红色的桃花就像翻卷的海水,漫延到了山的低腰处。一层被桃红浸染的轻雾,如一条粉红色的纱巾在山头盘旋。这美的超凡脱俗、别致而又生动的世外桃源,仿若从天堂一角裁切至人间的锦缎,触怀入眼的桃红,除了给人一种传统意义上的喜庆感外,就是美得让人缺氧般的窒息感。
一排排、一行行低矮壮硕的桃树,无杂枝乱叶,干净疏朗。不难想象,当初,每一棵正值盛年的小桃树,都曾被迫地接受过园艺师手中那锋利手术刀的肢解与“整容”,经去伪存真、删繁就简后,树杆中流动萌发的荷尔蒙,被打包压缩在纹理细腻的桃木中,使其禁欲般的炼狱苦修,尔后变得粗糟而又丑陋。
南宋诗人释志南曾写过“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诗句。的确如古人所说,春风似乳,吹拂脸面不觉寒。而且,还有种润滑滋痒的感觉。东风无力百花残,再坚硬的核,遇到春风也会变软;再无情的人,遇到春风也会春心萌动;再僵硬的大地,遇到春风也会万物生发。春风裂树皮,看似温柔的春风,其实也暗藏着杀机,她是春天的幕后推手,夺城掠地,所过之处,桃红柳绿,满眼葱茏。
刘台二十多万亩桃园,宛如地处高山之巅的一方“天池”,是沉淀滋养在群山之凹里、一湾美容养颜的千年“老汤”。花水汤汤,微微蒸发着令人陶醉的芬芳……一枝枝桃木缀满了青春痘般的骨朵和盛开的花朵,就像铁黑色的金属条上缠满了绢花一般,再看那骨骨朵朵、挤挤挨挨的桃花,染红了皲裂粗糙的老桃木,使得那沧桑遒劲、老态龙钟的佛桃树,满血复活,血脉偾张,交了桃花运般地迸发出了青春与活力。一树树、一片片的桃红,经不住春风地挑逗与爱抚,一只绣球飞,万树乱招手,晃动不止的桃红就如平静的湖面,荡起了层层涟漪,海面上掀起的红色波浪。
肥城产桃,据说已有一千多年的栽培历史。千年风雨,让肥桃吸足了天地之精华,自然之灵气。该地所产的肥桃,被赋名为“佛桃”,乃是桃中之极品。据山东著名泰山学者考证,远古的时候,泰山周围是汪洋大海,只有中天门以上露出海平面。传说,中国古书上讲的“西方昆仑仙山”,实际上就是现在的泰山。因为只有泰山脚下有个王母池,王母池以西五十华里处的肥城,恰巧就出产佛桃,那桃的形状与传说中的蟠桃别无二致,这就是传说中的蟠桃。
天上蟠桃,人间肥桃。吴承恩在其《西游记》中记载,王母娘娘的蟠桃园有三千六百株蟠桃树,其花果微小,要经过三千年才能成熟。这么久的生长期,凡人哪有上千年的仙道与口福?只有那看桃园的弼马温孙大圣和天宫大管家王母娘娘才能享受得起。但是,刘台蟠桃一年生长期,单果重量可达1500克,群桃之冠名不虚传,真可谓是桃中之仙,人间圣果。
桃腮粉脸,柳夭桃艳,桃和花与美貌女子是分不开的。当年,诗人崔护春游时,偶遇面若桃花的女子,羡慕倾情之下,写下了“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千古诗句。心怀桃花源,满眼水云间的崔护在桃花盛开的季节,循着旧时的轨迹再次来到此门中时,那艳如桃花的美女早已嫁人,远走他乡,只剩下艳艳的桃花,开在温柔的春风里,嘲笑诗人的浪漫与多情,让诗人留下了无尽的相思与遗憾。相比崔护,我们一行赏花人,要比千年前的他幸运得多了……
石墙、石屋、石道、石圈门,那厚薄均匀、层叠相加、错落有致的石头建筑,平平仄仄、仄仄平平,犹如唐朝的五言、七言绝句,每一道长满青苔的墙缝里,都隐藏着远古的民俗气息,每一座古朴古香的小院里,都写满了鱼山古村落代际传承的地域符号……虎头型的门钉,斑驳脱漆的厚重木门,在春天里,成为了春的俘虏,门闩成为了虚设。一声沉闷的门轴转动,一个身披汉服的漂亮女子,从那逼仄的石门洞里款款地走了出来。
那诗情画意的石屋、石墙、石巷,成为了衬托汉服仕女的背景图,只有她那美丽的脸庞敢与桃花相媲美。桃腮杏面,羞赧而又红润,配上一袭红白相间的汉服,婉若一朵在此等待了千年的山间桃花。她穿越时光隧道,沿着狭长的石巷,一路碎步小跑,穿行在彩浪般的桃源间。遇人便问:今夕何世、何年?有人戏言:刘台桃花源,辛丑牛年好耕田!
…… ……
春暖花开,这是我的世界
每次怒放,都是心中喷发的爱
风儿吹来,是我和天空的对白
其实幸福,一直与我们同在
…… ……
桃林飞歌,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