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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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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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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五友

文/金后子

我的五友,不是五个朋友,指的是五种或者 说是五类朋友。

文  友

我是学财会的,且前前后后干过十几年的会 计,可不知什么原因,冥冥之中竟喜欢舞文弄墨, 一路走来,痴心不改。每当谈到自己的这点追求, 多年的同事加文友官先生总是说,这是祖上赐给 你的,身不由己。是的,我曾在一篇文章里写到, 见了优秀的语句,身边的人总是置若罔闻,自己 却像看到了宝贝,爱不释手,反复揣摩而记之。

我还提到自己的祖父、父亲,从记事起,他们给 我的印象是颇能识文断字的,在贫瘠荒凉的乡村, 有些鹤立鸡群的况味。所以说自己喜文,多半是 遗传的原因,是血液里早已流淌的元素。

官先生 是真正的读书人,博闻强记,文字老道,表达能 力强,他走进周三读书会,点评了几次学员的作品, 又学了他的几篇文章,同学们很快达成共识—— 他是我们的定海神针。官先生从不显山露水,为 人低调谦和。他经常讲 :“心有多静学问有多深。” 践而行之,很是受益。

文友中还有孟先生,二十年前因工作相识。 他曾干过一个地方的主官,后又进城担任要职, 可无论在什么岗位,无论工作多忙,他都坚持文 学创作,每年在国字号报刊上发几篇散文。与孟 先生聊天,我说他是实现了人生的双赢,可他却 总是淡淡一笑说,自己是看透生活而又热爱生活 的人。

其实自从我爱上文学、书法后,认识的人 数不胜数,但真正能称的上文友的就屈指可数了。 大家抱着各种想法聚在一起,然后又匆匆离去, 能经得起岁月淘洗、动机纯粹、一以贯之的少之 又少,绝大多数人都向现实妥协了。

当然了,济 南周三读书会的同学们都是我的文友。

步  友

步友,步友,其实更是道友,多者三五成群, 少者两人,边散步边聊天,谈天说地,愉悦身心。 期间,本来活动筋骨是第一位的,可往往走着走着, 谈书论道却后来居上,有时为了一件事或一句话 还争得面红耳赤,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步友也 是道友。

步友当中首推张新建先生,都喊他张大师。 自他从县里调上来,我们就在一起散步,是几十 年的步友了,从春到冬,从西到东,从没未间断。 用博古通今定位张先生,一点也不为过。不过在 谈论的所有话题中,我最愿听的还是他对明清及 民国历史的把握,旮旮旯旯里生僻的人名、事件, 他都了然于心,且能准确生动地用家乡土语作绘 声绘色地叙述,听着很是过瘾。

崇祯皇帝的纠结、 李自成藏宝之迷、朝鲜半岛与中国的命运、袁世 凯的不伦不类、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的诱因、福 泽谕吉人类文明的三个观点……听张大师谈古论 今,你会感到世界很快变小,时光变短,自己变浅。

当然像张先生这样的步友还有很多,颇如有专门 关注国际风云的尹先生,有专门搜索网络新闻的 陈先生,有专门研究保健的赵先生,有专门研究 理财的景先生……畅快淋漓地交流,使自己的头脑变成了一座立交桥,上下左右,四通八达。

球  友

在近六十年的人生轨迹中,有时我想,其实 自己是一个好动的人。练过长跑,打过篮球,年 龄大了,身体渐弱,又改打乒乓球。曾带着业余 篮球队,回家乡打过几场比赛,引起小山村的轰动, 村里用标语上墙、敲锣打鼓、鞭炮齐鸣等最高礼 义欢迎我们,一张张灿烂的笑脸、一个个生龙活 虎的身影至今留在记忆深处。

打乒乓球认识了一帮朋友,从个体老板到机 关干部到中学教师都有,但经久不断的还是邻居 上官先生。缘起十年前因打球导致手疼,不得不 由直板改为大刀,也就是直握改横握拍,且也由 过去打比赛改成只练球不比赛,这样的球友就很 难寻了,不过难寻也得寻。

有一天,跟上官先生 打球时说了自己的想法,我们一拍即合,用他的 话说 :“到了一定年龄,要多做有意识的动作,少 做无意识的动作。”我记住了。别看是练球,我们 一样非常投入,一挂对抽,激烈程度不亚于正式 比赛。

我们先是在自己的小区里练球,后因搬家, 又到一单位球室练球,无论到哪里,上官先生总 是默默相随。我们练球,先打 25 分钟,中间休息 20 分钟,然后再打 15 分钟,从来到走,正好一个 小时。休息的时候看看手机,聊聊家常,很是愉快。 后搬至城东,我又不得不寻找新的球友,寻来觅去, 发现了杨老板。

杨老板长得宽厚墩实,也是大刀, 打起球来手舞足蹈,连喊加叫,气势如虹。休息时, 他说 :“跟那帮老头老太太打球太折磨人,折腾半 天也不尽兴,还累得腰酸腿疼,咱这个一会就大 汗淋漓,大开大合,过瘾啊。”杨老板几次约我吃 饭,我跟他说 :“交往还是简单为好,请人吃饭不 如请人出汗。”我们哈哈一笑。

此后,他就隔三差 五打电话约我打球了,我也算建立起新的根据地。 等根据地巩固住,琢磨着再把上官先生喊过来。

牌  友

打牌是几十年的习惯,它已经成为自己生活 调料。其实,我们所打的是最简单的升级,两幅 牌,也叫 108 号文件,司令最大,然后是打啥啥 大,有对随对,没对随便出,扣四张底,单扣单 算,双扣双算。

打牌的群体也是固定的,均为有 着几十年感情色彩的老同学,偶有缺席会喊上同 学家属或公认的牌场高手。打牌时,只要不骂人, 什么都可以说。年龄大了,逐渐明白,为什么打 牌入迷呢?原来是计较输赢的过程中,敞开心扉, 享受着欢乐,性情得以释放。所以说,周末打牌 成了一周的期盼,唯有酣畅淋漓地打一把升级, 平淡的日子才有一丝光亮,才会把一周的积淤挥 洒掉。

老徐打牌时,先是悄无生息,可一旦到了 暴发点,他就会站起来,跳起来,把最后的牌拍 拍拍一口气摔掉,令对手瞠目结舌。老徐经常讲, 打牌关键是控好前三把和后三张把,不要给对方 回旋的余地。照方抓药,的确奏效。

日子一天天 过着,牌每周打着,在激烈的碰撞中,夫妻反目 的有之,吹胡子瞪眼的有之,扔牌而去的有之, 但过后哈哈一笑,云淡风轻,周末又见面了。

骂  友

其实我的骂友仅就一位,他姓苏,习惯喊他 苏大侠。苏大侠与我同事,同历风风雨雨二十多年, 彼此无话不拉,可以说是掏心掏肺的弟兄。跟苏 大侠每天通个话或见个面,骂上几句,是多年的 习惯,一天不骂就像丢了魂似的。

我们通话骂娘, 当然不是对骂,而是骂不顺眼的人不顺眼的事。“× 妈来,这件事你知道吧,这帮狗 ××……”这是 苏大侠的习惯用语,听后,我会用家乡土语“× 他娘”回过去,他还劝我注意文明,我又说 :“管 他来,痛快了再说!”随后是一阵哈哈。

在我几 十年的生命体验中,这友那友,没有比骂友更贴 心的了,嬉笑怒骂,无遮无拦,好不痛快。自古 以来,骂是最彻底的交流,骂到高兴处,性情心 中起,前仰后合、手舞足蹈,神马都是浮云。

一个周日,趁家人不在,说起身边的一件事, 我又与苏大侠在电话里骂起来,正骂着笑着,笑 着骂着,突然他那边卡壳了,变得和风细雨,我 很纳闷,过后一问,是他老婆回来了,转念一想, 家人在时,自己不也是一样吗?哈哈,骂之所以 最痛快,也是最受条件限制的,痛快险中求也。 后来在杂志上读到介绍南方一老者长寿的秘诀, 其中有一条就是这老头好骂人。

老头说,山里的 竹子比树抗风,因为竹子是空心树是实心。 过了下一个路口,能陪你聊天的越来越少。 是啊,在匆匆而去的时光面前,一切都苍白无力。

即将结束职业生涯的我,不得不考虑人生后半程 的生活,不过想想有这“五友”支撑,岂不乐哉。

《当代散文》2020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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