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孙瑞柱
清明祭祖,我回到乡下老家,跪拜完父母仙宗后,又来到曾经陪伴我长大的老宅,驻足凝望,低头沉思,寻觅那曾经的童年,回味那悄逝的快乐!
我是出生在这处老宅的,记事后的一点一滴,我都铭记心上。临窗的土炕,迎门的八仙桌,桌子旁边的大圈椅,不懂事的我,经常爬上爬下。一次不小心碰碎了奶奶摆在桌子上的一只花瓶,疼得奶奶几天没吃下饭,但奶奶并没有责怪我,反而劝我说:“不哭,不哭,碎碎平安。”我当时不知道“碎碎平安”是啥意思,但我至少晓得有奶奶在,我不会再害怕爸爸打我。不过可惜的是,这样一件传家宝似的老古董,被“平安”在我的小手里,一直让我羞愧难耐。
上学以后,我在八仙桌上写作业,在院子里做游戏,打尜、跳绳、摔元宝、过家家……不亦乐乎!
有一次,我生病了,高烧近40度,躺在炕上,昏迷了好几天。那时候医疗和生活条件差,不能上医院治疗,是妈妈陪着我,打针吃药,用白酒搓身子,用冷毛巾敷额头,帮我降温。妈妈还为我做了荷包蛋,散着热气的蛋面香味,至今还在我的脑海中升腾飘逸。病好了吃不下饭,也是邻居家的婶子,送了一瓶山羊奶,才让我捡回半条命,我真的应该感谢妈妈的照料,婶子的关怀,以及邻家婶子那只肯为我付出的老山羊。
老宅的院子很大,种了很多树木花草。有桃树、杏树、枣树、柿子树,每到春夏,满院花香,引无数蜂蝶,飞舞蹁跹,景色甚是迷人。
桃杏下来的较早,在过去的那个年代,是孩子们最早尝到的鲜,也是我始终的最爱。果实结得很多,把树枝压得弯弯的,有时我们小孩子就能摘到。果子刚刚想熟,我们就偷着摘下来品尝,可是吃到嘴里却是涩涩的,拉不出舌头来,要是让大人撞见了,还得挨一顿训斥。等到果实真的熟了,大人们会摘给我们吃,大大的桃子,鲜红鲜红的,咬一口满嘴汁液横流,甜甜的,香香的,那种感觉,奇美至极,至今难忘。果实大批成熟了,妈妈会将刚摘下的果子,分给亲戚、邻居家的孩子尝尝鲜,我就当仁不让地成了“送果使者”,挎着小篮子,东家西户的跑来跑去,后边还跟着一群年龄相仿的小孩子,蹦跳着,嬉闹着,真的好开心!
枣树的果实成熟较晚,到了秋后天气凉爽了的时候才能采摘。我家的枣树长得很旺,树干很粗,树冠很大。夏天炎热时,爷爷奶奶们会在树下,摆上桌凳,乘阴喝茶。开始的时候枣树只结一种小枣,后来嫁接了冬枣、牛奶枣,现在一棵树上可以结三种枣果。
柿子树的果实成熟更晚,叶子快落光了,果实才成熟,黄黄的柿果,挂满枝头,特别是在大雪覆盖的初冬,一团灿烂的色彩,引来群鸟,啄食充饥。
院子的空地上,种植了黄瓜、豆角、甜瓜、西红柿等瓜果蔬菜,不上化肥,不打农药,纯天然,无公害,摘着开心,吃着放心。你走进菜园,随便摘一样瓜菜,拿到压水井边,压出些新鲜清凉的井水,直接冲洗后食用,一点问题都没有,绝对的安全可靠。有些不讲究的大叔大爷,经常收工回来,到院子摘下瓜果,用手搓几下,就直接放到嘴里咀嚼,即解渴,又充饥。
儿时老宅上的旧屋早已不复存在,原来低矮潮湿的土坯茅屋,被翻盖成明亮宽敞的砖瓦新房,老圈椅已被收购,八仙桌也被闲置在仓房,改革开放让农民的日子,渐趋向好,不仅翻盖了新房,还添置了家具、沙发、电视、电脑等,特别是近年来,多数家庭都购买了轿车,搬进了新楼,过上了新时代的小康生活。
然而,我心目中的老宅,却在这场时代的变迁中,消逝的无影无踪。站在老宅拆迁的废墟上,我的心情格外复杂,不知该为新生活的到来而感到欣喜兴奋,还是为逝去的光阴而感到惆怅悲伤。此时的感觉,五味杂陈,难以言喻。
就在老宅拆迁的前一天,我们兄妹一起,来到老宅,打扫干净院落老屋,除了家具杂物被搬走外,其他的尽量保持原来生活时的样子,并在面对屋门的地方,摆上香案,点燃纸香,让缭绕的香火,告慰我们的父母宗仙。我们搬家了,住上社区的楼房了,那可是你们一生中最想追求的。引领你们新家的路,安放儿女对你们的思念和缅怀。
跪拜在老屋前,把心贴在泥土间,聆听老宅的倾诉,温纯那陪伴我们成长的岁月迹痕。再见了老宅,我们曾经摸爬滚打的地方;再见了旧屋,曾经给过我们温馨快乐的家!
抓一把老宅的潮土,闻一闻你的气味,是否还有瓜果梨桃的馨香?吻一吻你的肌肤,是否还留有父母身体的余温?我要把你带回新家,珍藏起思绪,存寄在梦乡,时刻体味相念的感怀和期望!
永远铭记你,我的老宅,我曾经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