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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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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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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麦收记忆

文/刘其强

风吹麦浪,遍野飘香,又是一年麦收季。回家的路上,广袤的原野已经到处机声隆隆,大型联合收割机穿梭不停。只见收割机所到之处,地净场光,颗粒归仓。眼前情景我不由得一愣,这还是那麦熟一晌、争分夺秒抢收的过麦吗?

过麦曾经是几代人记忆中不得了的大事,我出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对过麦的最早记忆还是生产队时期,那时我还未成年。当时不像现在学生统一放寒暑假,那个年代的农村学生每年放麦假、秋假和年假。俗话说,麦熟一晌,每到过麦时,骄阳似火,地里的小麦说熟很快,但又往往与雨季赶在一块,需要抢收。记得从我12岁开始为给大人挣点工分,生产队过麦我和小我一岁的弟弟两人顶一个整劳力,采取接力的方式共同割一垄麦,一天下来累得七荤八素的,但也有一种成就感,那就是自己终于不吃白饭,能对家庭有点用了!好多大人也对我们哥俩赞不绝口,不夸张地说,我们兄弟合作,绝对不输于任何一个壮劳力。

那时每个生产队都有一个大场院,麦收秋收时统一打放粮食,场院北面还有一排七八间房屋,是生产队的仓库,队上的生产工具、库房都在里面,常年小队干部轮流值守,防火防盗。我们队的场院在村东南角,得有七八亩地大小,每到过麦时候,地里有管生产的负责割麦、敛铺子然后用细草绳捆成一个个麦个子,装老牛车运回场院打晒。

那年代没有什么机械设备主要就是牲口拉碌碡转圈压,那是个技术活,得压均匀,一般都是老把式掌握,从一边开始慢慢压茬进行,最后把中间的小麦都压均匀算是一个流程。随后的程序是起场,男女老少齐上阵,把麦秸挑到一旁去,麦粒抄起用工具堆到一边。

为颗粒归仓还要压二场,到最后麦秸都扁了麦粒也基本脱干净才算完成任务。这个活一般是越热中午头越干,趁太阳的威力小麦晒得干好脱粒。由于生产方式原始落后,经常得加班加点抢收,不然遇上下雨就很麻烦了。通常傍晚稍有风起,就是扬场的时候,也是由技术娴熟的老把式操刀,用特制的木铣(铣头用三合板或五合板)试试风向,试好风向后人站在上风口,从成批的带麦馀子的麦堆一侧开始顺序扬起,随着木铣起落,风把麦馀等杂物吹向远处,纯净麦粒落向地面,渐渐成为黄橙橙透着新鲜麦香的麦堆,看到辛勤的劳动化为金黄色的麦粒,农民的喜悦是挂在脸上的。欢声笑语充满整个场院。

当年我的爷爷就是出名的干活好把式,什么复杂的农活在他那里都不是事,再有技术含量的活计到我爷爷手里都驾轻就熟。就拿扬场来说,有的壮小伙觉得有把子力气,但拿起木铣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不是把麦粒扬出去就是把麦馀子混到麦粒里,要不就弄自己浑头带脸都是。我爷爷扬起场来,根本看不到他费劲,一起一落,动作飘逸,不大会就能把一堆麦子分离干净,达到分类存放的标准。其娴熟的技艺令人叹为观止!现在想起来,当时如果有录像设备,把那个过程录下来应该是教科书级别的标准动作!

打好的小麦晒干后,最后一个程序是队里留够来年麦种和必要的储备后,给社员按照人七劳三原则分配到户,所谓人七劳三就是七成按人头、三成按劳力工分,记得最多的一年每口人分了160斤小麦,那是大丰收年份,一般每口人小麦不会超过100斤的!

我渐渐长大后,大约1980年前后,我们那里也开始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生产队成为历史。当时我们家在队上分了点简单农具和每人2亩多地。为方便生产,家里下大决心买了头灰色小毛驴,我父亲配套打了辆拉车子,干活方便多了,再过麦时用驴车拉麦子速度也快很多。生活好转添置的机械也越来越多,脱粒机开始流行,牲口压场逐渐成为历史。再后来小型收割机、大型联合收割机飞速更新换代。人们过麦彻底摆脱了繁重体力劳动,人力时期过麦通常要半月二十天左右,机械化推广后差不多三五天就搞定,再也不担心下雨搅乱过麦节奏。

我工作后好多年直到结婚后孩子都七八岁了每当过麦我仍然回家参与,说实话最后一次参加过麦已到了新世纪,我三十几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但论干活,不但与我弟弟没法比,就与我已七十多岁的爷爷比也远远不如。晒完麦子装口袋时,我一口气装一袋大概100斤左右就累了,可我的爷爷能连续装两三袋仍然气定神闲。再后来,我父母随着年龄增大不再种地,所有土地交由我二弟管理,机械化程度越来越高,有时在地里收完麦子后直接就卖掉,省了再里外贩净浪费人工!人力也派不上用场,我也就正式告别过麦!

弹指一挥间,几十年的光阴已成为过去,过麦的记忆回想起来恍如昨日。如今的机械化大大解放了劳动力,人山人海过麦的场景已渐行渐远。这是时代的进步,社会发展的必然!我们身处这个伟大变革的时代何其荣幸,亲眼目睹了社会发生的惊天巨变!但过去年代的有些记忆却已深深印刻在脑海,随着年龄增长,不时像留影机一样经常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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