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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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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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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后疫情时代

文/张树岭

那天晚上,妻子说水族箱太久没有清洗了,从外面都看不见鱼了。于是,我俩一起动手,抽水、捞鱼、洗刷刷、洗刷刷……一个多小时之后,水族箱彻底干净了。

坐在沙发上,眼前的水族箱里水体澄澈如镜,增氧机吹出无数细细碎碎的水泡,里面的三条锦鲤摇头摆尾,无比欢欣地游向我,似有无尽感谢之意。我不禁想起了柳宗元《小石潭记》中的名句:“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正在这时,忽然听见电视节目里正在讨论“后疫情时代”的话题,我忍不住陷入了浮想联翩……

2022年12月份之后,我家步入了后疫情时代。妻子订了两份奶,寒假期间女儿在家的时候是三份,每天雷打不动地一人一袋;富贵(猫咪)也加餐了,由原来的两三天吃一袋“鸡肉+鳕鱼”罐头,变成了每天一袋;那两只中华田园龟的栖息之地原来在客厅水族箱下面,环境甚是嘈杂。春节后,我把它们迁居到了阳光充足、清静少有打扰的阳台;客厅里、阳台上的那些花花草草,也被更加重视,得到了比原来更加及时的水分、肥料的供给——珍爱生命,给予生命充分的尊重,过去三年的经历,无形之中让我俩接受了一场深刻的生命教育。

我的写作在去年10月份重启。时隔多年,重新执笔,用文字检视自己的内心和过往。一开始是随心所欲,没有计划,有感觉感触了就写。但是,当我走进旧时岁月的深处,忽然发现很多细碎的往事,我原本以为已经淡忘,谁知它们在时间尘沙的覆盖之下,依然闪烁着微小而鲜亮的光芒,仿佛水晶一般。于是,我像一个偶然发现神奇世界的孩子,欣喜地不断弯腰捡拾起它们,轻轻擦去它们身上的岁月痕迹,将它们展示在现在的时空坐标里面,把这些往事变成我笔下一段又一段的文字。特别是过去三年的生活,给予了我更多的生命体验。

      在经历紧张、彷徨、忐忑、焦虑等无数的情绪之后,再次拥有原本生活的节奏和内容,我的喜悦、感慨和感动,让我在往昔岁月和现实世界的维度里来来回回,不断穿行。有一天,当我在晨曦里像往常一样,再次打开电脑桌面上的“原创2023”的文件夹,我忽然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我竟然同时拥有了两部写作的“引擎”。

随着一篇又一篇的作品在网络上不断呈现,我在文字的丛林里越走越远,仿佛背后有一双大手在推动、鞭策着我。我默默地给自己制定了一个计划:每天早晚各一个小时,每周至少4000字。有时候半夜醒来,妻子发现我还在手机上写,原本就高的血压因为睡眠不足、文友频繁的聚餐交往而变得更不稳定。妻子不得不和我“约法三章”:一是每天22:00-5:00之间不能动手机、电脑,二是戒酒,三是就餐回家时间不得晚于23:00。

日子一天又一天地流逝。因为写作,我的时间变得格外紧张和充实。我第一次发自内心地不愿意,不愿意让每一分每一秒虚度,不愿意让每一段往事蒙尘,不愿意放过生活中每一个细小的感慨感动。仿佛再不写出来,再不追求生命的极致绽放,就再也来不及了呀!《淡水河边的烟火》、《无关风月》、《在初春,我与你相逢》、《莲台山思绪》、《我在光岳楼下》、《清远门下的悲伤》、《在文化东路的日子》、《我大爷的……》、《婶子的后街》、《某某某》……承蒙岁月青睐和厚遇,在癸卯本命年之际,写作给我的生活打开了一片全新的天地,给我的生命天平上加上了厚重的砝码。

近日整理“原创2023”文件夹,发现从2022年10月到现在,8个月的时间里,不知不觉,我竟然积累了10万余字的作品。8个月,240多天,我一次又一次地挖掘自己、挑战自己。从数量到质量,从原有的生活积累到主动走出去体验,从阳谷、茌平、聊城到青岛、济南、太原,从“两河探幽”采风到莲台山创作大会、聊大《九歌·四季刊》发刊,各地的风物风致风情扑面而来,极大地丰富、开拓了我的写作视野;周老师、沈大姐、北漂孙老师、《山石榴》刘主编、聊大秦主编刘教授、《当代散文》“齐鲁壹点”李主编、省市县文联作协的领导、县内外的文朋诗友…… 每一次交流都是学习、提高的机会,每一个真挚的眼神都给予我莫大的鼓励和鞭策。“写作的意义何在?谁还在一往情深地为之坚守……”从怀疑到坚定再到义无反顾、乐在其中,精神的成长是生活对我的另一个馈赠!

写作是一场修行。在笔下文字的流淌里,我们的内心也变得单纯、澄澈,就像此刻我面前的水族箱,更适于精神的发育,让心灵的“鱼儿”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写作也是一种探险,在一次又一次的落笔成文的过程里,以文字为拐杖,以情怀和担当为引擎,以生命良知与文学审美为司南,在精神世界的未知领域里不断摸索、前行……有朋友问我,有时候我也问自己:“是什么让自己如此执拗,如此投入的坚持写下去,写下去?”是原小时候的那个梦想,是对文学的真挚情怀,还是“在人多时候最沉默/笑容也寂寞”的本真流露、“在写作中释放,在释放中与世界和解”的自身救赎?

然而,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未知事物的诱惑、探险似的“刺激”。很多时候,我在开始写一篇东西的时候,只有一个标题和简单的腹稿,没有明确的细节和方向,也不知道怎样结束。此时,我就像步入一片从未涉足的丛林,只能遵从内心的感受、文法表达的规范和文学审美的需要,由第一个字为起点,一个字接一个字地去罗列去铺排。在一点一点写下去的过程中,星星点点的灵感,如同隐没在树丛中的鲜花、红果出现在眼前,叫我们倍感刺激,惊喜不已。

在《淡水河边的烟火》里,“逗留三日,我们踏上返高的路程……媳妇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饮泣出声,我也是眼含热泪努力控制情绪把稳方向盘,岳母伸手轻抚她的肩头……”,随着这些细节的描摹,我的眼泪喷涌而出。“有生之年,一定带你去一趟宝岛台湾,亲眼看一看淡水河边绚烂的烟火。到那时侯,我将依然与你十指紧扣,然后用喑哑的嗓音在你耳边轻轻哼唱:‘看过了一场精彩的烟火表演……’。不舍的旋律里,我们将再次记起2001年,记起那个3月某日的夜晚,记起我们共同沉醉的那首《淡水河边的烟火》……”

       在写一段之前,我从未想到自己也能像李商隐那样,将未来、现在与过去的时空交融在一起,写出“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的意境,而且比他还多了一重时间维度;在《以墨为酒,与世界和解》里,我也不曾想到自己能写出这样的句子:“安静的地坛默默地待在那里,风过了,雨走了,树的影子在阳光下长了又短短了又长,大自然的律动竟催生了这样一位作家和思想家。在阅读中,在作者的这种情绪里,我总是联想到鲁迅先生的《秋夜》……”

       写出史铁生在安静地坛中,脑海里波诡云谲,内心却与我和鲁迅一样铁壁一样的寂寞;因为一首《听闻远方有你》的歌曲意境,我顺利地写出了《在初春,我与你相逢》;因为老丈杆子躺卧在东昌湖边的那个瞬间,我写下了《清远门下的悲伤》;“在女生公寓楼旁的那棵银杏树下,她站下了,眼神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无助和失望。而我依然无语,甚至恬不知耻地浮起了一丝微笑——我宁可给她留下玩世不恭的“渣男”形象,也不愿让她看出我的虚伪和懦弱”(《在文化东路的日子》),“

        摩托车雪亮的大灯,在省城那个夜晚的街道上留下一道鲜明的轨迹。在后座上,我想起童年时候那个遥远的梦:如果我有一个活着的爷爷,再加上一个麻杆似的叔叔,我就可以享受三倍的快乐。而现在,是四倍了”(《我大爷的》……),“他们的后世子孙任凭残碑躺在腥臭的垃圾之中,任凭污垢湮没铁画银钩的凹凸,仿佛那件往事平滑得从未发生。

       而那些刻在石碑上、原本应该被铭记的名字,在我眼里,已经陌生得成为一串串无差别的字符:某某某,某某某,某某某……”(《某某某》),“‘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相遇相识相互琢磨/人潮人海中/是你是我/装作正派面带笑容’,我侧身在人流中挤过,一脸的云淡风轻,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冷酷和淡漠,享受着这一份短暂的洒脱与不羁”(《婶子的后街》)……如许这般,很多次精神丛林中的探险,很多次不经意的文字输出,让我想起“神来之笔”,想起“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我的后疫情时代,没有抱怨,没有失落,没有哀伤;只有更加珍惜生活,更加敬畏生命,更加紧迫地发掘、绽放自己!

前路茫茫,下一次的疫情还有没有?何时降临?不得而知,也未可知。但是我知道,假如疫情再一次来袭,我们绝不会像上一次那样窘迫、慌张甚至丧失理性。因为那一个三年,就像一场庞大的、普遍的生命生活的教育,深刻地改变了我们的思想理念、生活方式,淬炼、捶打出我们更加坚定的信念、更加坚强的意志、更加坚韧的能够面对未来未知磨难的无畏勇气和精神力量!

【作者简介】张述,本名张树岭。高唐县第二实验中学教师。1999年毕业于山东师范大学政法系。教学之余,笔耕不辍。用文字记录生活,在笔端探寻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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