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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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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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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到雪花飘

  文/朱玉富

“小雪不见雪,来年长工歇”。小雪节气的当日,家乡济南市钢城区艾山一抹轻得不能再轻的颜色终究没有如约。一场辩不明方向的疫情,最终被季节躺平。那些在小雪节气把青春忘记的植物,那些把语言丢进石头深处的姿势,顺着天藏琼浆的储存,等待一个地老天荒的传说。

“小雪雪漫天,来年必丰年”。每逢小雪季节,我总会想起老家,想起老家的母亲。我的老家,在鲁中山区的一山坳里,从中国地图上是看不到的,即便在省区地图上,也不过只是尘粒样的一个小点儿而已,但对于我来说,却犹如我的心脏一样,意识之内与意识之外,它总是在不停地跳动着。

童年时候对雪更是独有情种,当然,除了天真烂漫的天性外,多数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因为天上一下雪,新年也就快到了,可以穿新衣,放鞭炮,还可以有好多的糖果吃,所以那时候的雪,对于每一个孩童来讲,无异于花炮上甩下的一根长长的火药捻,一经点燃,便将一双双清澈的眸子映得灼灼闪亮。

长大后喜欢雪,是由于生活里的尘埃吹得人面目全非,身心俱疲,偶尔在清晨时推开门的瞬间,看到满世界的白,雪的洁白无瑕,让人刹那间忘却了所有的烦恼与不快。然而对于老家的雪更是喜欢有加,其实我现在居住的城市与老家相隔不过几百余里,同一片天空下自然下着同样的雪,但我却一直固执地认为,落在城市里的雪就像鬼魂错投了胎,虽然也曾洁白地来到这个世界,却像昙花一样灿烂地刚刚盛开,便被溶雪盐和溶雪剂溶化后被清洁工人和清洁车运走了。而故乡的雪则不同,由于空气清新偌大的旷野,你只管随意地落,随意地在光秃秃的树丫上和广袤的田野里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尤其那落在翠绿的麦苗身上的雪,就像母亲给婴儿盖上的棉被,谁又会忍心去把它掀开呢。

雪天里最为开心的事,是和小伙伴堆雪人,在大雪纷飞时,抓个铁铲和条帚,把整个天井里的雪集中到一起,开始堆雪人。原本冷冷的天,不一会儿就忙的头上冒汗了,此时背上黏糊糊痒痒的,于是脱去最初穿上的夹袄。每当此时,母亲总会嗔怪道:快穿上,小心着了凉感冒了。我却不理睬,用鸡蛋壳染黑后作眼睛,用爷爷的破毡帽当帽子,再用父亲稻草人的褂子当围巾,牛玉米须当胡须,一个活脱脱的雪人大功告成。当然,那种当时的心情,总让我有一种劳动后的成就感。

“麦苗盖上雪花被,来年枕着馒头睡”。乡下下雪的日子漫长而悠闲。麦子在地里长出来,等着一场一场的雪,覆盖着滋润着。大雪封冻农人没有要做的事情,若是太阳明晃晃的,人就不好意思懒在家里,那样的日子就是留着下雪的,所以,雪就善解人意地慢慢地下了,整个小山村便温暖起来。安静的雪天里,一家人围着火炉,日子懒散的有些悠闲。

乡下的雪肆无忌惮,无遮无掩,铺天盖地。一场雪可以无声无息地下许多天,坐在门前看,整个世界只有白色。一个冬天,一直看过去,恍惚世界就不曾有别的颜色。有一天,雪开始融化,一刹那,漫山遍野的雪迅速地融化,春天就在眼前了。

城市里的雪,是负担,更像一个不速之客。下得局促,小心,在高楼林立间穿梭,没了荡气回肠的优雅和从容。雪后的场景更是难堪,车轮子碾过,无数双鞋子践踏过,雪,被污染的肮脏而泥泞,让人看了心痛。去年春节前,到威海看望好友,有幸赶上一场大雪。那是怎样令人惊喜的景致!院子里的树木花草被雪松一装点,一下子好看了,神奇了,枝枝丫丫树枝有生机了。多少年没有看过这样畅快的雪景了。山坡上只住着很少的几户人家,于是,雪就沸沸扬扬漫不经心地铺陈,没有阻碍,没有打扰。这里,雪是唯一的主角。新栽的树木花草,本来面目稚气,可是有了大雪的呵护,便增了几分妖娆。

在这样广阔的雪地里走,脚下一声一声地回应着,咯吱咯吱,煞是好听的,冷雨暖雪,下雪的天里是温暖的。天气一点也不冷。我喜欢这样的冬天,窗外有雪,出门的双脚踩在积雪的大地上,有一种归家的安心。没有雪的冬天,雪,也会成为一种思念。

季节变换,岁月无声,小雪时节,雪花纷至如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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