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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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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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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禾的记忆

文/席波

俗话说,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柴米油盐酱醋茶可是老百姓日常生活所必需的七样东西,更是老百姓每天为生活而奔波的七件事。

这七件事中,柴排在第一位,可见柴的重要性。

柴,是做饭的燃料,即使有再好的粮食,没有柴也就做不成饭,人不能总是吃生粮食吧!

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柴似乎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即便是过去离开柴禾就做不熟饭的农村,也已经以电和气为主要燃料了。

我的老家在胶东半岛的东南部,我们把“柴”叫“柴禾”。现在那里有些人家遇到用大锅炖肉、蒸馒头、做豆腐、煮粽子时,还是要烧柴禾。

毕竟,烧柴禾的时候少了,原来家家户户房前屋后堆成小山丘似的柴禾垛也很少见到了,但柴禾以及和柴禾有关的记忆却是我们这一代人永恒的回忆。

我上小学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那时我们下午放学后都要帮家里挖野菜、拾柴禾。

所谓的拾柴禾,就是挎着架筐(一种柳条编成的筐子)去山坡地堰上去薅草。那个时代,种地没有化肥,庄稼都不爱长,草就更少了,薅半天草,架筐都不满;

或者扛着筢子(五齿的竹耙,用来搂草的工具),背着网包(稻草编织的渔网状的专门用来装草的工具),去树林、沙堰上搂草、搂树叶子;

或者爬到树上,掰下干枯的树枝子(我们叫“干柴”)。有条件的,就用个长杆子,上头绑个钩子,从树上往下钩干柴。有力气、有准头的小伙伴,也经常用小石块把干柴打下来……

毕竟是小孩子,贪玩是天性,玩起来忘了拾柴禾的事情时有发生。经常疯到太阳快落山了,才想起柴禾还没拾好,就匆匆忙忙拾一点,还会耍个小心眼,把筐里用木棒撑起来,上面盖上草,回家去糊弄大人。

现在想来,那样的小聪明怎么能瞒得过大人!大人们只是懒得计较罢了。当然也有大人真计较的,结果自然是小伙伴屁股上挨两下子,这样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

到了暑假,拾柴禾可就是我们推脱不掉的主要任务了。大人下地干活,我们也被带到地里,在地里或者地堰上薅草。大人干完地里的活儿,我们的筐里也就装满了草。有时薅得多了,大人会编个草绳把草捆成捆。大人前面挑着草,我们就在后边蹦蹦跳跳跟着回家了。

别看这不起眼的一筐筐草,一个假期,都能堆一个小草垛呢。

偶尔,我们也会约着几个小伙伴上山,去采松菱子(松塔)。采回的松菱子,晒干后会炸开口,松子自己会掉出来。

晒干的松菱子装在袋子里或者篓子里,轻易不舍得烧,通常用来做引火,或者专门燎水喝(很多人家烧水都用快壶,就是一种白铁皮做成的中间是炉膛和烟筒、外围盛水的烧水工具)。

那时候,家家户户都缺柴禾,没柴禾做饭也是常有的事。单靠我们小孩子去拾草,远远不够烧的,所以大人也得经常地去拾柴禾。

每到秋冬时节,农活也已经干完了,男劳力和妇女就忙起来了。男劳力去山里叉桲椤(去山场里割桲椤枝子),妇女去山坡上搂松毛(松针)、去河滩里搂树叶子。

秋冬交汇,遇到大风天,那就更忙了。因为风吹叶落,是一年中拾柴禾最好的时候。

我清楚地记得,每年这时候,父母都是半夜冒着风雨就出去了。因为他们都清楚,但凡出去晚一点,落叶都会被别人拾走了。

他们到沙堰边,河滩上,把落了一地的树叶搂在一起,拢成堆,塞到网包里。母亲搂,父亲就把一网包一网包地往家背。

没柴禾烧,真是什么法子都得想。

夏天下大雨,发洪水了,人们不顾危险,纷纷到河边上捞淤柴。

所谓淤柴,就是洪水携带下来的草木。运气好,有时会拾到上游冲下来的树木,拉回家,自然是上等的柴禾。

现在说起来都有点想笑,那个年代,看一家人富不富、幸福不幸福,重要的一点就是看这户人家有几个草垛、有没有山里的亲戚。有山里的亲戚,就会不时地用推车子(独轮车)送来柴禾啊!

这柴禾来之不易,所以怎么烧,也是有讲究的。

草啊,树叶啊,这些软和草,好点火,燃烧均匀,但不经烧,最好用来摊煎饼;

树枝子、木块,这些硬一点的柴禾,主要用来炒菜、煮饭;

而松毛啊,松菱子啊,比较稀罕,一般都做引火用,所以得省着用;

至于桲椤枝子,那算是上等的柴禾了,火旺,又好烧,只有过年过节或有喜事时,才拿出来烧……

转眼,离开家乡几十年了……

谁能想到,时代发展得这么快,快到似乎你一眨眼,整个天地都变了!

柴禾垛,甚至独轮车、架筐、筢子、网包,转眼间都无影无踪了!

幸福,就这么近,就这么切实!

但记忆是抹不去,也不应该抹去。因为记住了过去,才会更珍惜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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