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与悬棺之谜

武大郎与“悬棺”之谜

文/犁米

“千古流芳”四个黑色的大字下面，两扇红色的铁门将墓道口虚掩着，推开铁门后进入狭窄的墓道，向前走不了几步，又一道铁门将墓道封死。正疑惑，如何进入墓道深处、亲眼目睹武大郎与潘金莲的“悬棺”合葬墓？武氏后人、现守墓人武书常来到墓道中，告诉我们道：自古以来，咱们中国人讲究逝者为大，入土为安。我们老祖宗的棺木，哪能天天被游客踩在脚下？那是对逝者的不恭！然后，他指着左边那扇门上面、留有巴掌大的方形观望口说，通过这个方口可以看到武大郎和潘金莲的“悬棺”。

方口窥棺，只见前面几步远的地方，一座直径约3米左右、用灰砖砌成的圆口竖井映入眼帘。井口横着两根拳头粗细的铁棍，一根铁索呈U形固定在两根铁棍的一端，一个红漆斑驳的棺材，头东脚西横放在井口以下部位，棺材的尾部悬放在铁索U形槽里，头部插在井壁里。出墓道，便会看到一座硕大的土丘覆盖着井口，如同一个大铁锅倒扣在上面。这边是四大名著之一《水浒传》中，武大郎与其妻潘金莲的“悬棺”合葬墓。

施耐庵笔下的武大郎、武松、潘金莲均为清河县人。不过，那时的清河县是山东清河县，而非河北清河县。据《清河县志》记载，武植明朝人，居住在清河县（孔宋村）武那村，并非生活在《水浒传》中描述的北宋时期。由于《水浒传》最终成书于明朝，因此，可以断定施耐庵是将与他同一时期的武植，经过艺术化加工处理后，塑造成了“武大郎”这一文学形象，继而写入到自己的章回体小说之中。那么，问题由此而来，:这位武植究竟与《水浒传》中记载描述的武大郎有几分相似呢？答案是天壤之别，完全颠覆了读者的三观和认知。

据历史考证，明朝时期的武大郎，并非是“三寸丁、谷树皮”、猥琐、丑陋、滑稽、弱懦、无能的社会底层人物，反而是一位身材魁梧、嫉恶如仇、侠胆仗义、除暴安良，更具备“山东二哥”武松的形象特征。难怪河北清河县武那村的武姓后人们，一再为自己的老祖宗喊冤，希望能为武植重新正名。

武那村《武氏家谱》中也有记载：武大郎原名武植，字田岭，祖籍在山西晋阳郡。因是家中独子，则被邻里街坊称作“大郎”。历史上的晋阳郡不仅战乱纷争，而且，还经常发生旱灾、蝗疫等自然灾害，民不聊生，荒芜一片。年幼丧父的武植和母亲相依为命，时常靠着左右邻里的接济才得以吃饱饭。然而，武大郎人穷志不穷，从小跟随母亲用枯枝在沙地上学写字，闲暇时光，还向村里的武举人讨教拳术，武术造诣颇深，可谓是文武兼备。

为了生存、让武植将来有个好的去处，武母经过深思熟虑后，母子俩一路乞讨，翻越巍巍太行山，一路东行，来到了清河县的武那村（原名孔宋村），热情好客的乡民接纳了母子两人，并且还分给了母子15亩田地。那时，武植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为了养家糊口，母亲织布挣些零用钱，武植则睛耕雨读，日子平淡而又充实。

武植既是家中独子，没有兄弟姐妹，那么，《水浒传》中的武松又是从何由来？据了解，在清河县，确有武松其人，只不过武松是北宋末年人，而武植是永乐年间人，两人相差了足足二百七十多岁！由此可见，武松、武植之间的情义，也是虚构的。既然兄弟情是假，那么，历史上潘金莲是否为武大郎的妻子？她是否如书中所言是一名水性杨花的妇女？

潘金莲与武植同是清河县人，潘金莲家住黄金庄，与武植所居住的武那村一河之隔，乃是邻庄。只不过潘家是当地的富贵之家，潘金莲则是正儿八经的名门闺秀，并非书中所说的出身贫寒。后来，武植被人介绍到潘家做起了长工。白天干些手艺活，早上早起用来读书，晚上则打磨自身武艺。因为武植处理事情比较灵活，人也上进，慢慢相处下来，很快便得到了潘家老爷的赏识。潘家老爷见他满腹经纶，前途不可限量，是个值得托付的好青年，便想将女儿潘金莲嫁给他。潘金莲对相貌英俊且满腹诗书的武植一见倾心，两人很快便成婚，婚后夫妻两人琴瑟和鸣，并没有出现所谓的“西门庆”事件。结婚后，两人还生育了四个孩子，由此看出，家庭氛围极为融洽。

武植与施耐庵结缘、并成为他撰写《水浒传》、故事串联的关键人物，这还得从其年青时结交的好友黄堂说起。黄堂本是外乡人，随父亲做买卖来到清河县，家境殷实。他看到同村的武大郎虽家境贫寒，却不坠青云之志，内心深感敬佩。于是，黄堂热情结交武植，且不断提供经济上的帮助，大郎对这位雪中送炭的好友极其感激，许诺日后如果高中金榜，一定加倍报答。大郎进京赶考之际，黄堂主动赠予他盘缠供他求取功名，平时二人也不断互通书信。

半年之后，武植高中进士且受朝廷委派担任阳谷县令。此等好消息传到了黄堂耳中，可是他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原来，黄堂与武植分别后，自己的生意遭遇重大变故，家道彻底中落。黄堂每日都要应付上门讨债的人，感到心力交瘁。恰逢此时，他的家中遭遇了一场大火，全家只能搬到破旧的老宅中居住。贫困交加，就在他走投无路之际，妻子对黄堂说：去阳谷县找武大郎帮忙，人家现在当了县令，到了有能力还人情的时候了。黄堂一听，不无道理。于是，打点行囊前往阳谷县。

黄堂来到阳谷县后，向衙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武植闻讯亲自跑到堂外迎接自己的好友，设下家宴款待黄堂。推杯换盏间，黄堂既看到了潘金莲的美貌，羡慕武植如今的生活，又说出了自己家道中落的悲凉。他请求武植利用县太爷的身份直接拨给他一份官差的收入，好让他养家糊口。然而，明初太祖皇帝最痛恨的就是贪污腐败。因此，武植无法违规操作，只能委婉地拒绝了黄堂的要求。黄堂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强装欢颜对大郎笑着说道：“理解、理解，家中失火，房屋毁于大火，能否借些钱财于我，修补一下房屋？”可是，武植为官清廉，家中并无余财借于黄堂。于是，黄堂便暗示武植，利用手中的权力，变相的贪污点金银财宝。甚至，自己可以充当代理人。结果，遭到大郎的断然拒绝。

此时此刻，黄堂越想越气，当初你穷的时候，我家鼎力相助。现在，你发达了，绝情绝义、翻脸不认人。一气之下，黄堂愤然出门，踏上了回家的路。为了泄愤，他一路走、一边动用坏心思，编造无中生有的灰色故事，将武植抹黑成一个身材矮小的打烧饼货郎，并描述：“武爬杠子，上下够不着。”并称，他不是去做什么大官，而是去阳谷县打烧饼去了。因心中实在觉得恨意难平，抹黑武植还嫌不够，又打起了潘金莲的主意。他在阳谷县的那段时间里，听到当地的老百姓说，武植铁手腕惩治过不少地痞恶霸。其中，就包括称霸一方的西门庆。随即，他便借此名字，编造了潘金莲与西门庆之间的男女艳闻。

路途中，他还将自己编造的故事写成了传单，从阳谷县一路散发到清河县。通过捏造这些无端的事件，才觉得心中恨意稍微削减了些。

当他回到家中，站在修茸一新的房子门前时，还以为是走错了门，或者难不成妻子趁自己不在家的这些时日，趁机改嫁他人，将地基房产变卖了出去？正当他愣神时，妻子见他站在家门迟迟不进，便问他：“你怎么不进门，傻站在门口干什么？”他见妻子出门迎接，不可思议地问：“这……这是我们的家？”

“没错啊，这是咱武大哥派人过来给咱修建的。你不是一直在他那住着，怎么，他没跟你说？”

黄堂一听，当即坐在了地上喊道：“坏了！坏了！我把这个事弄反了！”

羞愧难当的他当即沿路赶回阳谷县，想将自己发散的传单销毁，但却为时已晚，流言像长了翅膀，一传十，十传百，妇孺皆知。随着流言的广泛散播，百姓都信以为真，武植和潘金莲的声誉也因此受损。无巧不成书，施耐庵正好路经流言之地，在听闻了这则民间艳事后，感觉传言非常精彩，便将此事经过艺术加工后，武植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卖烧饼的三寸丁侏儒，潘金莲成了一个与花花大少西门庆勾搭成奸的浪荡女人，两人联手将懦弱无能的武大郎杀害。武松杀嫂、大闹狮子楼、斗杀西门庆等情节，经构思虚构被施耐庵写进了《水浒传》中。

1946年，武那村百姓饱受战乱之苦，迫于生活，武氏后人动起了挖掘老祖宗墓的念头。他们想，老祖宗的古墓中定会有许多陪葬珠宝，或许能解大家伙的燃眉之急，而此事确是迫于无奈，相信老祖宗一定会谅解他们。有天，他们拿起工具便开始挖墓，这其中挖掘得最大的古墓，便是武植的墓，只是当时武氏后人并不知道此墓的主人究竟是何人。当他们挖开古墓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口楠木悬棺。后人们见此高兴不已，因为楠木并不是普通老百姓可以用的起，这便预示着，此棺中定有不少金银珠宝。可当棺材打开后，却发现棺内除了两具遗骸外，再无其他，竟连一件珠宝都没有。见此，武氏后人只好将墓穴恢复原样，两手空空、悻悻而归。直到1992年，随着电视连续剧《水浒传》的编排，武氏后人见世人如此误会先祖，便再次动起了挖掘古墓的念头。后经河北省文物部门批准同意，允许开挖武植古墓。

武植墓再次被挖开后，看到墓是圆井型结构，棺木悬于井口以下位置，棺木虽是上好的楠木，但墓中并未发现值钱的陪葬品，后在墓木下面的青砖上面，发现了一截较长的男士腿骨。经化验证实，这根腿骨正是武植的肢体组织之一。根据这个腿骨测算，武植的身高应该在180厘米以上，接近《水浒传》中武松的身高。这下，有关武大郎的历史谜团终于被完全解开，所谓的“三寸丁、谷树皮”以及“西门庆、潘金莲”的故事都是小说演义所虚构的，历史上的武大郎不仅是位堂堂正正的八尺男儿，更是一位造福一方的青天大老爷。

武植墓是一座典型的合葬墓，也就是说棺内有两具尸体。一具为男性，就是墓主人武植。另一具为女性，也就是记载中武植的妻子潘金莲。且两具尸体没有受伤痕迹，属于自然死亡后的合葬。可以印证，两人感情深厚，和睦如初，绝无婚外情之说，这就推翻了《水浒传》中潘金莲与西门庆的桃色艺术桥段。

墓室保存相对完好，说明这个古墓一方面保护得当，另一方面并没有吸引过盗墓贼的光顾。有专家开玩笑地说：这可能得益于《水浒传》把他塑造成一个矮矬穷的形象。所以，盗墓贼根本不感兴趣。事实上，专家在墓室中并没有挖掘出任何有价值的的金银珠宝等陪葬品，这一点也从侧面证实了武植为官清廉的历史记载。武植的棺材用楠木打造，符合其朝廷命官的下葬规格。

那么，武大郎与潘金莲的合葬墓，为什么不是北方那种土葬墓穴，而是要竖井悬葬呢？原来，武植出生在山西晋阳郡，古代的晋阳郡有悬崖吊葬或洞穴置放棺木的风俗。后作古于清河县的大平原上，因此地无高山崖穴，于是，武植后人将晋阳郡和清河县两处的风俗习惯，合二为一，掘井造穴，将武植、潘金莲的棺木悬挂在井内，再按照当地的风俗，在井口的上面覆盖土丘，已作坟墓示人。

清河县武那村武家后裔，证实武植、潘金莲夫妇是他们的祖人后，便自发地为二人建立祠堂，并在祠堂内修建了雕塑和碑文，以颂扬武潘夫妇好善乐施、清廉做官的历史事迹。

【作者简介】犁米（李书忠），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副秘书长、《当代散文》编辑部主任，山东省青年作家第二十六届高研班学员，先后获得刘勰散文奖、齐鲁散文奖、齐鲁晚报齐鲁壹点第三届青未了全国散文大赛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