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如诗人刘长卿所言,我和我的犬族同胞们都很情愿等着我们的“恋人”回家。
我的父亲是威风凛凛的中华田园犬,我的母亲是娇小可爱的吉娃娃,我继承了父亲的霸气,也继承了母亲的可爱,不夸张地说,很多人都很喜欢我。
我的名字有很多,我最喜欢的是我的第一个名字——呆呆,因为这是我的“初恋”给我取的名字,他对我特别好。
我的“初恋”头发很白,年纪好像很大了,他每天都抱着我在太阳下看一张黑白色的纸,虽然我看不懂,但是我知道这样陪着他,是很幸福的事。他也会和我“分享”他的食物,他总是会把我最爱的骨头留给我吃。
我的“初恋”是个爱干净的人,家里非常整洁,我的脚丫总是很脏,所以我从来不敢踏进家里,只敢在院子里行动,如果我平时想方便一下的话,他都会让我出门去解决。
有次,“初恋”出去办事,连着两天都没有回来,第一天,我的肚子有点痛,但是我还能忍,第二天的时候,我不敢吃东西也不敢喝水,生怕憋不住,但是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可是我还是不敢在家里方便,因为我怕他不开心。就在我快到极限之时,他回来了,门开的一瞬间,我冲了出去,他笑着看我方便,我有些害羞,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更喜欢乖乖的我了。
从那以后,“初恋”的确更喜欢我了,他会主动把我抱进房间里陪他一起睡觉。
“初恋”就这样和我相处了一年,平时没有人来拜访他,我的世界只有他,他的世界似乎也只有我。
但是春节后的一个月,有一男一女来到了我和“初恋”的家,他们还带着一个婴儿,“初恋”带着他们进了房间,我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我只知道从那天以后,家里多了一个婴儿。
我很不喜欢这个婴儿,我觉得她分走了“初恋”对我的爱,一般来说,我是不会和这个婴儿共处一室的,但是只要我看见她,我就会冲着她怒吼,我以为我这样的行为,会引起“初恋”对我的关注,从而让他把更多的爱分给我。
事实证明我错了,婴儿到来一个月后的一个风雪夜,“初恋”带着我出门了,我们走了很远,路上空无一人,雪地里都是我和他的足迹。一般他带我出去玩是不会走这么远的,所以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初恋”带我来到了一座高楼,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高的楼,他带着我见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和“西装”交谈了两三句,我努力地想听他们说了什么,但是什么也没听到。两人交谈完以后,“初恋”摸了摸我,然后就离开了,我看着他佝偻的背影,心里的滋味有些酸楚,但更多的是悔恨,我想如果我没有对婴儿怒吼,他是不是就不会把我送走了。
我的“第二任男友”便是“西装”,他给我取名“Lucy”,我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如果他想“宠幸”我了,就会喊这个名字。
我觉得“西装”并不能给我好的生活,因为他是和很多人一起住在一栋楼里,而“初恋”却是一个人住在一个大房子里,大房子里还有院子。然而“西装”平时给我吃的东西都是很精细的,“初恋”给我吃的大多是些杂食,我觉得“西装”一定是平时省吃俭用才能让我吃上这么好的食物,这让我很感动。
我的记性很差,和“初恋”分开的时间长了,再加上“西装”对我这么好,我很快就接受了“西装”。
“西装”唯一不好的就是陪伴我的时间太少了,他白天都会辛苦地为我出去“打猎”,晚上才回来待一会,甚至有时候晚上都不在家,我很心疼他,我很多次跟他说,我随便吃吃就好了,不用吃那么好,但是他好像并不认同我的观点,依然花很多时间给我“打猎”,为了表示我对他的“爱意”和感恩之意,他每次回来的时候,我都会用我们“犬族”的最高礼仪“汪汪汪”来迎接他。
家里除了我和“西装”,还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如果“西装”回来得晚,他就只会摸摸我,然后就和女人去其他的房间,我想和他多待一会,我拼命地挠门,但是“西装”和“浓妆”似乎听不见一样,因为我在门外听见了里面有一些很奇怪的声音,但是那声音显然不是因为我才发出的。
我很嫉妒“浓妆”,因为“西装”把大多数的时间都给了她,因此只要“西装”不在家,我就会疯狂地冲她嘶吼,她也表现出了很害怕的样子,我对她的害怕很满意,我猜想她应该不敢和我“争宠”了。
没过几天,“西装”带我去了一个更远的地方,我趴在“西装”的一个会动的小房子里,房子不停地颠簸,我被颠得很想吐,但是我本着爱干净的原则,还是忍住了。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西装”带我到了一个都是楼房的地方,不过和“西装”的楼房相比,这些楼房好像更旧一些。
“西装”把我带进了一个房间里,房间里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少年,“西装”和老人相谈甚欢,少年不停地摸我,我很讨厌他,因为我不喜欢被除了“西装”以外的男人摸,我冲他喊了两声,然后就跳到了“西装”的怀里。
“西装”和我在这里待了两天,在这里我的饮食并不好,少年经常给我吃一个长长的红色的东西,味道勉强能让我接受,这玩意和“西装”给我吃的还是差太远了,不过我对少年的印象倒是好了许多。
又是一个风雪夜,“西装”、老人和少年看着我,不知在聊些什么,我只听见了“忙”、“叫”等字眼,具体内容我并不清楚,但是我感觉他们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但对于好事或坏事,我似乎没有决定的权力,我只能听他们的。
说完,“西装”就走了,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总之在我的记忆所能记住的时间里,他是没有回来过的。
我的“第三任男友”我并不清楚是谁,我不知道是那个少年,还是那个老人。但是我自己更希望是那个少年,因为老人对我很坏,老人和我的“初恋”相比,头发都是花白的,但是老人看起来更凶神恶煞,甚至每次给我洗澡时,都是用一个长满了刺的东西,用力地擦在我身上,不论我怎么求饶,他都置之不理,我对他的恐惧也日渐加深了。
少年比他好些,但是少年只有晚上在家,我猜想他也是去“打猎”了,不过他的能力和“西装”相比差得太远了,他每次带回来的都是那个长长的红色东西。但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有的吃、有的住已是很大的幸福了。
少年每次带我出去玩,都会挂一个可爱的“项链”在我的脖子上,我很喜欢那条“项链”,我对“项链”的气味很敏感,只要我一闻到,我就知道我可以和少年出去玩了。起初他很愿意带我出去玩,但是自从他和老人吵了一架后,就不带我出去玩了。
老人喜欢把我锁在一个房间里,白天的时候我就独自在房间里玩耍,晚上只要我闻到少年的气味,我都会兴奋地“汪汪汪”,我想多黏一黏他,我怕他也不要我了。
少年回来就会打开房门,然后我就会黏着他不放,接着他会拿出“项链”,我很开心,我以为他又要带我出去玩了,但是他拿着“项链”把我带到房间里后,一溜烟跑了出去,又把我锁进了房间,我很难受,我冲着门外撒娇,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但是没有人理我,我喊累了,也就不喊了。
没几天,少年和老人又吵架了,我听见“考试”、“下降”这类的词语,但是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少年和老人吵完架的那天晚上,少年并不在家,那晚风雪交加,我的心情也莫名地很差,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因为我才吵架的,我无力地趴在沙发上,老人突然把我抱了起来,他把我抱下了楼,然后把我放在了一个大大的、会动的“面包房子”里,“面包房子”里有一个面目狰狞的大汉,我很怕他,我不想跟他走,但事实上我知道,我又要“失恋”了。
我不甘心,我冲着风雪大喊,尽管我叫得撕心裂肺,老人却仍然站在风雪里,一动不动。
我甚至连少年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为我流泪。
“面包房子”在颠簸,我的心在颤抖,我看着雪花在“面包房子”的窗户前飘过,雪花的终点在地面,而我的终点又在哪?我很喜欢“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这样的话,但是每个风雪夜我遇到的好像都是“离人”,而非“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