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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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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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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搅团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搅团算是家里最为平常的一种主食了。那时农村还没有实行土地承包到户,所以每个家庭的粮食几乎都是不够吃的,谁家要是能吃上小麦面蒸的馍馍和面条,就算是过上了好日子。家家户户都是以玉米为主,变着花样做出各种美食:玉米面馍、玉米糁、玉米面饸饹,还有就是搅团了。其中搅团是我的最爱,每每忆起便口内生津。

打搅团还是有诀窍的,要讲究火候和力道。先盛半锅水烧开,看着滚烫的水在锅里翻腾,用一只手抓起一大把玉米面,慢慢的均匀的撒入开水中,另一只手就开始不停的顺时针搅动,撒面不能撒得太快太多。这些动作是要一气呵成的,不然就会出现干面团,里面是夹生的。如此往复,看着锅里的搅团慢慢由稀变稠,凭经验看差不多了就停止撒面,搅动的手也可适当放慢速度,稍作放松了,搅团里因为不断加热而产生的气泡,膨胀最后喷薄而出,稍有不慎还会烫着搅拌的那只手,大约再过五六分钟香喷喷的搅团就算做好了。

吃搅团最好的配菜和蘸料,就是炒酸菜或油泼辣子蒜。压酸菜用的大白菜在一个晴好的天气,一片片剥开洗净,在芦苇席上箜干,再全部切成一厘米宽的条。烧一大锅开水,待水滚后把切好的白菜快速用开水焯,捞起放入一个大瓷缸,倒入适量柿子醋,用一块青石板压上,加入新挑的井水淹过石板,盖上石板盖就算完成,不到一个月就能食用。这也就是整个冬天食用蔬菜之一,即使在天寒地冻,敲开冰盖子,抄起一盆酸菜配合着葱蒜翻炒,这与搅团是天然的绝配。要是搅团做多了,还可以凉凉粉、做漏鱼,配以酸菜汤,也是味蕾的巅峰之作。

每次吃完搅团,铁锅内总是沾满了锅巴。用铁铲顺着铁锅转着圈的把锅巴铲起,吃在嘴里很是筋道,就连带点烧糊的,也会边吃边傻呵呵的说“这个吃了会捡到钱”。在那个物质贫瘠的年代,母亲总能用这些最简单的食材做出最美味的饭食。

母亲会经常提起那个艰苦的岁月。那时,玉米是家里的主粮,搅团也就成为家里平常吃的最多的饭,大半碗的玉米面,就可以做成一大铁锅的搅团;三五把玉米糁就可以熬制全家人喝的玉米粥。有时实在没粮,父亲就和朋友骑自行车去山西买玉米,那时的玉米已经涨到三元一斤,那可不是小钱,对于一个工分只有两毛多钱的他们,全家一个月也买不了几斤玉米,加上生产队分的粮食,也将就过着一眼看不到头的苦日子。

一九八五年,我十二岁,爷爷在这一年与世长辞。那时农村已经实行了土地承包,日子也刚刚有了起色,搅团已不再是天天吃的主食,过惯了苦日子的爷爷在临终前就想吃一顿母亲做的搅团,金黄软和的搅团是他的最爱。当母亲麻利的做好盛到爷爷面前时,爷爷已经安详的走了。爷爷走的很坦然很知足,一辈子好脾气,和任何人都没红过脸,就这样了无牵挂的走了。全家人望着那晚还热乎地搅团,陷入了无限地悲痛之中。

现在生活好了,物质丰富了,搅团反倒成了稀罕之物。有时妻子从娘家带回点新磨的玉米面,我首先迫不及待的要吃上一顿搅团;有时到农家乐,也会点上一碗“水漫金山”搅团,来碗玉米粥,烙个葱花饼。但是,再也吃不出童年的那种味道,那常常流连在梦中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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