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山记

  闲暇的时候，就想到处走走。走完了之后，就想坐下来歇歇又写写。我爱好静，所以朋友面前不大好大声吹嘘。然而，心太澎湃了，我又沉不住气，想要一吐为快。写是有必要的了。

  又由于疫情的缘故，憋得太久了，不能走，只能忆。我所记的是几年前的天蒙山之旅。也就是《沂蒙山小调》的诞生之地，国母歌中描摹的青山绿水之处。

  云雾中的天蒙山遮着含羞的面纱，袅袅娜娜到你面前的时候，我不知道你，那时的我真是醉了。她的黛发垂髫漫朔山际，时隐时现、如梳如沐；她的面庞棱角分明，涧涧泊泊、沟沟壑壑，哪一眉不明你眼眸，哪一瞥不逗你情丝？她的眼角噙着泪水，她抽泣着、委屈着，那可人的样子，让人垂怜。更甭提远处的村落、近处的小桥，曲曲折折的石板路——她的体态在定格的每一霎，就是一幅幅优美的素描。近溪可以洁我面，近瀑可以濯我足。鱼儿唼喋，恨无情人薄情寡意；鸟儿啁啁啾啾，诉说离别后的喜悦。当我看到这一些时，我的神思早已随着索道飘荡到了天际……

  升腾到山顶，云雾中的天蒙山反而看不真切了，一切都是朦胧胧的。只见巍峨的玉皇宫挺挺地立在那里，庄重而又威严。登楼远望，真如来到了天庭。这边的乌云奔腾而去，那边的白云飘忽而来。站在楼上虽不动，有种大船航行在波涛汹涌大海上的感觉。隐隐约约望见了远远的玻璃栈桥。拾阶下楼而去，这时我才意识到我们走入了人间最美的仙境。

  起始，山路羊肠又蜿蜒——不过一个放羊的碎石小路。路旁有柿树茅屋，看去古朴自然。突兀但不违拗，零星而又孤单，但觉意味深远。渐入佳境，一回环曲绕的木质走廊架在前面。转过山峰，抹过山头，探过山肩；钻石缝，过山洞，迈深崖。一边壁立千仞，老树瞭山崖；一边下临深渊，布谷鸟鸣山下。整个行程中，披在你身上的、漫在你身边的不知是云是雾。只见那一忽云雾茫茫，这一搭薄纱隐隐，远处更是暗潮汹涌、波澜诡谲。我最爱微雨初霁的天气，在这样渺渺茫茫、丝丝连连的雨雾天里我不禁嚎叫了起来，扮狼、扮骡、扮布谷鸟叫。那边山涧如斯回应。静得仿佛只有我们两个——那时的静、那时的幽、那时的美、那时的眼眸与心灵的洗涤、那时灵魂的震颤，只有问那时的我了，此刻我不能描摹万分之一二。不尽说也罢，留下些许的遗憾，未尝不是一种留恋。说尽了，道足了，反而没了把柄，不好。因此，那时的美景常常在脑畔萦绕。

  玻璃栈桥的险、的惊，在旁人看来津津乐道。但我看来却不如一道嶙峋腐朽的木质走廊来得文雅、妙道。在到了万福石之后便匆匆吃了点自带干粮折而往返。此刻，坐惯电梯索道汽车的我才真正意识到登山看景是要付出体力代价的。我们步行下山。

  曲曲折折，叠叠复叠叠；兜兜转转，蹀蹀躞躞。下到一块峭壁，又顺过一段危崖，转过一段鸟道，又绕过九道连环。峰回路转，忽见漫漫岭道；柳暗花明，又见八九驮山坎。终于到达那座山峦，低头一看，九九八十一道弯……不断地抬脚迈脚，又不断地停停驻驻，走在了这样的路上，几十次让我怀疑起了人生。但是，这一路的景、一路的美，是该说道说道的。首先说这路，没有一道重样的——泰山的山道太单一，太明了了，与之相比简直是小儿级别的。崖路像一道天梯；甬道就是一条石缝；峡道面危崖，道从树顶过；洞道，得学老鼠；树道，猴径也；回环道、之字道、佛羊道、螺旋道，山坳道、山腰道、山顶道、山脊道……每一处都有它的特点，每一处都有它的风景。寒松傍巨石、畸柿望人家、金蟾向天、姊妹引路、酒斾飘香、老汉让路等景观美不胜收。然而，那时的我们累得够呛，停停歇歇，耳目的供养也只是大概。大概而已，不是真味，你若也去，（描摹）也不过三四。累！

  跌跌撞撞下到山底，始得沂蒙山真味。古朴自然静谧的旧时村落现在眼前。石头房子，茅草屋顶，木质门窗；偶见篱笆栅栏，那是拦牲畜的；兔儿窝，狗儿洞，驴儿棚随处可见；山涧溪水绕村、穿屋、过小桥，到池塘；打谷场挺挺整整；推石碾、磨石磨，仿佛昨日重现……听沂蒙山小调，想现在和谐社会；看抗日影像，念英雄先烈。

 末了，我们在村口、在小桥旁、在池塘边，徘徊了很久很久就是不忍离去。我们在流连风景的同时，也是在缅怀革命先烈。若是没有那些先烈的抛头热血，何来我们今天的幸福美满？也就没有我们这一次的天蒙山之旅。（2021年1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