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想写一篇关于冬天的文章,却久久不能下笔。这些年来,那些味道渐渐淡了,有时竟模糊不堪。
偶然间去姥姥的村庄,迎着冷冷的西北风,踏着皑皑的白雪。矮草、茅屋以及冰冷的石墙,激起了我对冬的恋想。
我是最爱冬的。
我爱好秋,秋太惆怅;我爱好夏,夏太放荡;我爱好春,春太短暂;因此我还是比较爱好冬。
冬天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纷纷扰扰的尘世,她静静的。因此便有了大街上有情人的相偎相依,老人们的相依相靠。他们不为忙碌,只为彼此相顾。冬天也没有漫无目的的争吵,没有争强好胜、尔虞我诈。在冬天的世界,常常听到其它时节鲜见的暖心话:“亲爱的,天冷了,多添点衣服”“冬天路滑,请慢点”“今天天怪暖和,一路走好”。因此多了些亲近,多了些和谐。冬天没有了昏昏欲睡的眼神,没有了毛手毛脚的小伙。他们一改颓废,做事认认真真,并精神焕发。冬天跌倒了,磕在黄土地上,不疼,却带上了泥土的腥香。下雪天,捏一朵雪花放在手中,清凉爽神;团一块雪放在手中,越攥越冷,撒手之后,却是暖和无比冬天的空气特别的清新,尤其是在雪后初晴,呆在屋中久了,出来深深地呼一口,沁人心脾。
冬天像孩子胖嘟嘟苹果般冻红的脸,美如红玉;冬天像冰箱冷藏上的霜雪,洁白无暇;冬天像北极飘来的白云,美轮美奂;冬天像姑娘身上雪白的夹袄,冰清玉洁。冬天那么的美丽,让人留恋。因此我爱冬天。
二
任窗外飞雪不断,慵懒的躺在松软的沙发上,迷离之中,恍惚回到了童年。
童年的冬天,用一个冷字来形容,最恰当不过了。记得小时候,家里没有暖气,房子是通瘠的瓦房,一个小小的火炉子便支撑起了这个冬季。冬天很冷的时候,放在屋中的水都能结冰。看电视的时候,大衣、棉衣、棉裤、棉鞋、棉帽,外披一个大衣,都冻得来回踱步坐不住板凳。因此常常不等天黑之时就早早地钻入被窝之中。因为没有电褥子,常常暖和了半天的被窝,被一泡尿的时间又冻得通透,只能重新预热。我家挨着庄稼地,又是最西北的一户,北风一吹,门窗忽忽钻风,特别的冷,因此盖上三床被子都无济于事。实在冻得受不了了,把爸爸的大雨衣铺在两床被子中间,居然暖和了许多,也能安稳地睡去了,不至于被常常冻起。不过早上起来一看,靠近鼻端的被子,竟然上了冻——这也难怪,鼻子一吸一呼,呼出的气体在被窝之中清晰可见。如今,都已住上了楼房,室温一般保持在二十度作业,一年四季如春再也不受那些罪了。事后跟爸爸谈论起此些事,他总是不屑一顾,说某某某家睡凉席,照样睡得呼呼的。要说那个年代,人家睡的是土炕,炕地下是烧火的,再说了人家是一大家子挤在一个炕上,相互取暖,而我却只能自己暖和被窝,还要听那北风呼啸。
冬天的另一个字就是乐。冬天有寒假,是我们的解放日。小伙伴们常常聚在一起,打扑克、打雪仗、溜冰、捉鸟、点火、烤肉、在庄稼地了狂奔等,乐了一个寒假,开学之后才发现作业一样也没做完,因此挨了批、罚了站。不过那时的我却十分幸福。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无忧无虑快乐如水中之鱼……
如今都已用上了暖气,人们已不再冻的缩手缩脚,但是却变的束手束脚起来,就连思想也变的迟钝起来。
现在的人们,难得见到冬天里户外运动的人了。
……
这时,一阵微风将我从睡梦中惊醒。妻子打开了窗户,外边的雪已经下了厚厚的一层。
三
今年的冬天是怎样的呢!?寒冷、凄凉、恐惧、落寞、无奈,似乎这便是它的大概吧!
冬天就像一个凶狠的侩子手,他用他的冰冷尖利的工具撩开你的温暖的衣襟,无情的折磨你的身体;冬天就像上演一个恐怖的电影,使你精神恐惧、瑟手瑟脚地躲在角落里不敢大声呼喊;冬天就像一个孤寂的精神病人,日复一日不断重复着一成不变的动作;冬天就像空气,它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即使盖上三层棉被之中,它从总能钻入你的被窝,汲取你的体温;冬天像一把刀子,它划破了农民苍老坚韧的脸;冬天是个残酷的暴君,他剥夺了大地、山川、河流、树木的自由,冰封了它们的活力。冬天又像一个老者,他安详静谧地晒着太阳;冬天又像一个美丽的公主,她银装素裹、雪白无暇,招人艳羡;冬天是炊烟袅袅、合家欢腾,是电视机前,瓜子香蕉笑声盈盈;冬天是早上十点的太阳十点起床,六点的月亮六点上床;冬天的日子一晃而过,太阳的笑脸也十分吝啬。
冬天的生活生活苍白而又乏味。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走街串巷的小贩,没有摩登的妙龄女郎,没有了沸沸扬扬的路边摊与喝醉的流氓,没有了摩托车的风驰电掣,没有了汽车的“昂天长啸”;没有了路上的情人、嫉妒的眼神,没有了黄昏夜下路边各色的玩意与姑娘格格的笑声。
冬天的生活又是温暖惬意。远离了外面的觥筹交错,回到家中,烤着炉子与妻子唠嗑或是打嘴仗;看着母亲的苍然白发,给她端上一碗清水,衷心的说声:“母亲!你老了”;与孩子嬉戏、给他讲解作业;全家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得痛快淋漓、热血沸腾。或是呆在温暖的办公室中泡上一壶好茶,作一惊天动地的文章;或是与同事吹得天昏地暗或是趴在桌子上打盹;或是牵着爱人的手久久地漫步在超市中,把弄琳琅满目的东西;或是走亲访友,吃热气腾腾的水饺……
冬天就是这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