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荠菜

年关刚过，春寒加剧，先是飘飘鹅毛大雪，继而窸窸窣窣小雪不断。几天后，天刚一放晴，稍显暖和，就忙不迭于麦地里去寻荠菜。雪化，地里十分泥泞，遂悻悻而归。

昨天，气温骤高，春意浓郁，是个踏春的好天气。妻子又匆匆地催我去挖荠菜了。想必害怕已经太晚，荠菜或已拉杆开花，毕竟都已经过了阳历三月十五，勤劳的人们早已把地侍弄一遍也未可知。哪里寻得呢？

叫上友人，携儿挈女，驱车到山后的葫芦山水库——现在已改名叫大汶河湿地公园了。只见葫芦山水库西侧的农田俨然，收拾得整整齐齐。地里随处可见春忙的人们。“啊呀！这下可糟了！”我不禁喟叹。在如寻至宝般挖了三两棵荠菜之后，终于应验了我的想法。

记得去年与妻子在葫芦山水库游玩“偶遇路边荠菜，不觉挖了起来……甚是美味！”至今想起来仍回味无穷。于惦惦念念之时常常提及，颇为十分留恋。心期盼久了，渴望深了，往往变成一种失望，所以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话语，一点也不差。

在久寻不得的情况下，问地里的农人：“大爷！哪里的荠菜多啊？”老人抬起了略显疲惫的脸，望了望我们，木木地说道：“今年雨雪不是很足，不如去年，你还是到那边的菜地了去找吧！那里湿润，也许会比较多。”说着用手指了指方向。农人所指的方向是大坝那边，所谓的菜地就在大坝的下边。有菜地当然也有麦地，一点也不错。于是，我们重又上车，直抵坝下。

坝下有一条泄洪的河道——其实就是大汶河。河道东侧就是老农所指的菜地（麦地)。我看看河道又望望麦地，心中犹豫了起来。只见河道里奇石琳琅满目，河岸西侧崖壁又怪石嶙峋；麦地里虽看不清荠菜花朵朵，但荠菜飘香的“情、味”还时时萦绕在眼前、喉结、鼻端、脑畔。一为眼明，二为味美，两雄在我的思想上对峙起来，互不相让。这将如何分晓呢！？

罢了！机灵如我，提出了兵分两路的想法——嫂子携女与妻带子去挖荠菜，我与赵伟携子去寻至宝……

我们翻下土堆，滑下水泥石头斜坡，真真进入了石头的河流（现在河流是干涸期，就算有水也早已被上边的大坝截住）。只见，有的石头严整光滑，适合当院中茶台；有的石头修长窈窕，立在风景区、村头，甚是优美；有的石头骷髅又麻窝，可以堆之于公园或是取之小者为盆景。栩栩如飞者有似老鹰吗？森然伫立犹如蔚树吗？千孔万眼百鸟宿之者，鸟巢之家是也……

我久久看着，慢慢寻着，每一块石头我为什么怎么看都觉得“爱不释手”呢！挑一个较小而又如意者，挽起袖子、卷起裤管、扎稳马步，吸气运气，用尽“千斤”力气，只是纹丝不动。而那些极小的，又拿动的，又入不了我的法眼。毕竟，造型好而又颇具玩味的，早已被先我之人挑走。这不，你看，在这里或是在那里不是有许多或立、或躺、或依者——它们早就被人参谋透了，估计没有太大的欣赏价值了？而那些更大的石块有则重达几吨，甚至几十吨，任凭气功蛮力怎能奈何呢？看着这些美丽的大石头我的心少有地活跃了起来：修一条路……找一辆挖掘机……或许卷扬机便宜……用直升机吊起来最省劲……脑里想着、心里馋着、嘴头说着，但终不管用，徒留我石迷心窍。算了！还是挖我的荠菜去吧！于是呼朋引侄（子）去会合大部队去了……

因此，现实终究战胜了想象。

寻到了一方地，地里开满了荠菜花。挖出一棵，闻一下，确认之——因为认识妻子之前，我是不认识荠菜，更没见过荠菜花，还是小心为好。味浓而回味隽永，仿佛回到了第一次吃荠菜时的兴奋。那朵朵开放的荠菜花满地都是。我虽是慢脾气，但有时急起来比谁都急，只见我一锸下去紧接着又是一锸，没完没了，直累的我满头大汗。朋友嫌我挖的荠菜太老，我却说：“不妨，不妨，老才有味道，连老根吃了最有劲味。”虽然，我为了寻石耽误了大半天，但就凭我一股子的闯劲，我的成绩显然已经遥遥领先了……

回到家中立马与妻子做起了荠菜伴豆腐馅的水饺。其味如何呢？此刻，我只想念一句诗你听：“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那天，自然是我大饱了口福，可是第二天，久不活动的我就腰疼、腿疼了起来，可见此话不假。

曾在周作人的散文《故乡的野菜》读到其描写荠菜花的场景，心中颇是设想。但，那天当我看到满地的荠菜花时，连仔细看一眼的余暇都没有，真是有点暴殄天物了。于是，我终不能描摹它的形状、美艳了。可见，自诩文心独具的我，名不副实，十足吃货一个，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