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雨

一

细雨中的天空十分迷茫，于是就有了小孩子心中想象的故事：是否有天兵夹在薄云当中？

丝丝青云飘飘而来、飘飘而去，还不时洒下零碎的珍珠，吻在人们的脸上，特别的清爽。不远处的山看到了这些似乎有些陶醉，它伸手将带着细雨的云朵掬在腰间，好像系上了美丽的罗裙。公路在山下蜿蜒盘旋着，像一条银蛇，又好像一条巨龙，游戏在山水之间。那边的水库在细雨的弥漫下显得十分地伤感。岸边的那个雨亭静静地矗立着，好像初恋的情人，在回味过去。湖面的小船慢慢蠕动着，好像碧波里的一片柳叶，又好像孤独的行者，在随波逐流。

风轻轻地吹起来了，雨也带着衣角悄悄来了，洒在绿色的农庄之上，天空是蒙蒙的、空气是鲜鲜的、人们的精神是爽爽的。远望那边稍有泥渍的马路上，两边的杨柳依依，像是与谁垂别；两边的麦苗油油的，像刚修葺过的足球场悦目而又清新。两边的小水塘处处方方的，塘的周围都长满了春草，在细雨的洗礼下像一个绿色的茶杯……

看到了这些美丽景象，不禁使我更加想起了我时时迷茫着的家乡。

二

不知怎么了，这几年雨水竟渐少了！着实盼望下一场雨，洗涤一下颓废的心灵。然而昨夜不期雨至，久已干涸的土壤得以滋养。那一次的雨，也着实让我体味到了大自然的情趣变迁。

风姑娘徐徐而来，拨弄着我的秀发，抚摸着我的脸庞，让人神思荡漾。她抛掀着我的衣服，拍打着我的胸膛，那种感觉柔柔的、缓缓的，似在沐浴身体，又像是在抚慰心灵，有种离人之妙。不觉哪块肌肤，犹如花露水滴上一般，倏地一下，恍惚精神出窍，一阵清凉。接着便是两点、三点，十点、八点……

来的这可是凄婉哀怨的雨姑娘，她聪明伶俐、才思敏捷，如林姑娘一样。昨夜她可诉了半夜的哀思，流了一宿的眼泪。你看：花儿得了她的眼泪更加艳丽，草儿得了她的眼泪更加葱绿，树木得了她的眼泪更加挺起了胸膛，人儿得了她的眼泪更加精神。村庄生机勃勃，工厂一片忙碌……

昨夜惠经洗涤，华夏大地一片秀丽。然，此刻却有片片楚云飘在空中，遮住了冉冉升起的太阳，挡住了万物得以生长的阳光。此刻，风姑娘又来了，吹散了乌云，还了大地一片朗朗。

此刻，天高风淡，虫唱鸟鸣，空气一片清新，大地一片葱郁，真真梦中一般。这样的好韶光，这样的梦，但愿习以为常。

三

又是一场缠绵的雨，它在滴落着什么呢？淅淅沥沥地还在下着。窗外已变得有点冷，树木变得森然。冷风吹了进来，把日历一张张地翻起，似乎在找寻着什么，让人阵阵的心寒。我关上了窗子，想要逃脱。早上的雨却下了一阵又一阵，时缓时急，很不经意地催促着什么。躺在床上，看看时间才早上六点多，想多赖一会却怎么也睡不着。屋外是汽车经过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总是让人烦躁。好不容易挨到一个睡懒觉的机会，缠绵的雨声却又让我不能入睡。

索性起床，就着清爽，漫步在雨的滋润中。

天明朗了起来，雨丝也细腻了起来。走在雨的季节里，轻摇的绿叶、漫天的阴云、清新的空气、滋爽的雨丝、啁啾的鸟儿、沉默的大地、绿油油的树木。他们似乎在诠释着什么？是自然，是生活，还是那永远也读不懂的宇宙哲学呢？似乎是而又不是！大自然给了我们太多太多，然而我们似乎对此无动于衷，只一味的自己我行我素。

走在迷茫的雨路上，看着泥泞的小道。雨水从眼角不断地流下，脚下为什么总是徘徊不前。无情的雨还在滴滴答答地下着，好像冲刷着什么，让我一阵阵心酸。蓦然回首，往事清晰可见。

我静静地感受着，细细地寻着。突然，一缕愁绪飘然而过。我试着追逐着！然而，感觉总是那么的隐匿，仿佛抓不住的泥鳅，倏地一下逃远了。

幼时，曾经做过许多孩童似的梦。然而最想要的梦便是醉隐田园之中，与世无争。

如今大了，虽然也时不时的幻想那种超然脱俗的浪漫情怀。然而感觉总是那么的虚拟，怎么也没有了那种情调。

四

春间三月，是小燕子回巢的时候，也是万物开始复苏、百花争鸣的时候。这时候，雨的曲调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若是下一场贵如油的春雨，“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夜雨翦春韭，晨炊间黄粱”、“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这些都是不错的情调！是那些诗人、词人、有闲之人感时兴叹伤怀或是附庸风雅最惠时节；更是那些民以食为天的农人们笑脸花开的时候。

不是吗？干旱了一个冬季，大地已经皲裂，眼看来年丰收无望，一场淅淅沥沥、缠缠绵绵的小雨来了——土地已经洇湿、河塘已经填满；草儿青、柳儿新；小麦绿、农人忙。失望变成希望，还有什么比这更高兴的事情呢？

况且春雨催绿了大地之时也还（给）天空一片明净，空气变得十分清新。伸伸腿，踢踢球，浑身满是精神儿。踏春、游玩，哪儿都十分干净、清爽。到处是鸟鸣、花香，到处是绿油油的样子。忍不住摘朵花、赖在地上打几个滚或是跳几段别扭的舞蹈，这些都是顶好的臆想。

昨天就下了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我由于感冒没有好好的去看。雨的曲调于我是既熟悉而又陌生的，你若让我细细描述，我暂且不能，以后可好？此刻我只有静静地闭上眼睛略微想象：灰蒙蒙的天底下下，黄土地与水门汀已热得发了慌。一滴、两滴，得得，像马蹄声；接着就是千军万马；又像热锅中爆炒的豆子。落在门窗上，当当，像敲门声；如有远客，可以把酒对饮。落在树木上，沙沙啦啦，树木婆娑。落在农民的田地里，农民把烟袋一磕，泪眼婆娑……

这场春雨虽然很可喜，只因我的燕窝还没有垒成，我哪也不便去，不必去，更不想去。

我正期待我的燕子飞来。

五

微风催雨行人急。

匆匆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眼前灰蒙蒙的一片，小雨划着细丝飘落在零星的村庄里。闻着泥土的腥香，有种醉眼朦胧的感觉，但精神却十分的清爽，淡淡的喜悦无法言表。偶尔碰见打着雨伞的熟人，上去招呼几声，便各自消失在这个清新的世界里。

小雨飘飘洒洒拂去了尘埃，马路变得油亮了，村庄变得新鲜了。街道两旁的树木滋润了起来，新才栽种的花草焕发出动人的生机。不知名的花开在了这个朗润的季节，那么的鲜艳，那么的迷人。走上前去仔细一瞧，有的含苞欲蕾，有的鲜花怒放，让人心存爱恋。

看到留恋的行人，忘记了风吹雨淋，也不忘采撷一朵。于是，心存妒嫉，便也采了一朵带回了家中。把味一番，渐已腻烦，随手扔在垃圾筒中，却毫无留恋。

为何？只为她花期已过，只为她不久将凋零衰败？然而，却不可知。

自宽慰道，水中花、镜中月不过是过眼云烟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必为此忘情与迷失。然心中还是疑虑，惶惶不可终日。

六

也是因为雨惹的缘故，昨天下午莫名其妙地下起了雨，而且下的颇有诗意——昨天我是看了一下午的诗雨。这群中的诗雨可不像屋外的雨淅淅沥沥的，那可是噼里啪啦的，简直是劈头而来——濯我钝思。我诗写的不通、散文了了，但比诗可靠，就让我将这抓住的灵思一点幻化成我的一丝雨曲吧：

竟是悄悄的，竞是毫无声息的来了，我坐在房中，什么也没有听到，直到妻子的归来：“外边的雨来得正好，没有赶上我的脚……”我拉开窗帘，往外一望——嚄！雨已经零星落了起来。

飘飘渺渺的雨、细丝似的雨啊！你太柔了、太轻了；飘在空无的大气中袅袅绕绕，掉在地上失了的是你的曼妙；落在柳丝上好像落在女子的发梢上只觉妩媚风骚；落在大树的树枝上就像落在老人的眉梢上般木然呆着瞧——你看那燕子还在飞，孩子还在外边闹；地上的尘土不起，屋板上的压型瓦不闹，我只嫌你的声息太小太小。

关上窗户，闭上了外边的眼睑。屋里诗雨依然，我就着它、依着它也随说了几句“诗”话。之后，又听见外边：“滴—答—滴—答”。雨点已经变大，鸟儿还在外边叫，但我已经听见了树叶“噗噗”欢迎的声音，“吧—答—吧—答”屋下停放着的车子也谈起话来了。我不禁又伸头出去望：地面已经湿润了，树叶也变得油绿，赶家的人们脚步的频率零碎而又急切起来。这不，你听雨点落在花花绿绿的雨伞上，真像女孩“咯咯”的笑声。淅淅沥沥，继而哗哗啦啦。

渐渐，夜黑了，外边模糊了，像进了录音棚，雨的曲调更加响亮了起来。“卧听梧桐打叶声”，不错那是离人的相思之曲。“沾衣欲湿杏花雨”，使我想起了江南浪漫的情调。“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那是辛弃疾的诗，这点点的敲击乐怎能不让我联想到我的小意未泯、愁绪不渝的哀思呢？

有情人将雨听成了离别泪，无情人把雨当成了聒噪音；孩子听出了高兴，女人听出了缠绵；诗人将它化作相对吟，农人把它当成丰收音。亲爱的，你呢？听，它是否拨弄了你的心弦；看，你的男人是否因它坐卧不安。你不必将它乱弹，它有着自己的乐队，有着自己的灵感。滴答的敲击，那是鼓手，你不觉急迫吗；丁丁的笛音，那是在诉说；丁当铿锵的钢琴旋律，是你内心的主调。要是伴上夏夜衰微的蝉声和呱呱叫的蛤蟆——那可是主唱。全了！大自然间的雨曲，可以尽情演唱了。

还有你耳膜听不到的分贝：绿叶的拓展，树叶的抽芽，它们兴高采烈的谈笑……雨下，谁能听懂它们物语呢？

别想了，就让它们去奏吧！

我枕着枕头，静静地听起了这雨的曲调。

七

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

前夕一夜的衰雨,不禁勾起了我今夕一番萧索。

今夕是除夕之夜,是三羊开泰之始,也是喜迎新春的欢沁时刻,但我不得不用这句血刻的心旌来镌写我此刻的心情。

若说春雨贵如油,不错的,依我看它对于北方比油还要贵不少呢!此刻,对于我来说却又似什么也不是。它已经撩不起我对春的情趣,惊不起我对暖的向往,更润不出我对爱的发芽——它只不过是一滩绝望的死水,惊不起半点的涟漪。

那时的春雨它淅淅沥沥地下着,虽然天已经和暖了许多,我躲在屋中,躺在并排的椅子上看书——我值班。书的内容我杂能记得呢?我的心被我的情惊扰,我的情被屋外的小雨奚落——雨牵连不断地下着。若是在以往,我何不感慨一下呢!雨是给我灵感最多的天气,是净化我心灵最多的梵音,是我思想洪流最为活跃壮阔的时刻。此刻我木然地望着窗外,看不见半只飞虫活禽。电线杆灯映着残秃的不知名的树枝,落下斑斑的怪影,有些吓人。虽然毗邻厂的大路旁,但是还是有些静,有些鬼厉鬼泣的。即使对路的火车嗷嗷嚎叫,路口的警报刺耳响着,加上远远高炉的轰轰之声,我还是有些害怕。

我害怕什么呢?是害怕十年前死在紧邻门口的职工的厉鬼吗?是害怕朝朝暮暮三十几载岁月的蹉跎?还是害怕了三年多来毫无根由的伤害?又或是想到我那少的可怜的那点仓粟?或是我未来的工作、生活、感情的不确定性呢?这些是都需要怕的。尤其是在这看似勃勃生机,却又毫无生机之时;在这满似希望,却又希望渺茫之时——我想人最大的失望便是这有希望,却希望渺茫之时吧!

我知道我此刻不该写此有些凄凉的文字;花了这点时间,耗这如许电费,不如编辑几个新春祝福的短信。但是我此刻的心情是这样凄凉,说什么好听的话给旁人呢?不如留给自己吧!但愿这寒塘变为暖流,这冷月变为圆月吧!

于是我胡乱改道:

暖流趁鹤行,圆月邀花醉。

八

农历七月，细雨迷迷，绿草如茵，蔚树如玉。我借一丝雨汽，把细雨氤氲成一绺思绪，凝在眉头。

那时，有风；那时，也落雨。风是微微的凉风，雨是冷冷的细雨。吹在我身上，凉到我心里。落在我眼前，湿润我心田。那是怎样的一种雨，淅淅沥沥、缠缠绵绵。那是怎样的一阵风，冷冷泠泠、萧萧瑟瑟。

我把冷雨酿成苦涩，我把凉风抚成落寞。失意的人，失意的我，只能一个人静静地走过。

哗哗哗哗的溪水在嘲笑我，无根的人啊，你竞独自漂泊。妩媚的垂柳何必戏我？你可知我是何等地爱你，爱你的美丽，爱你的温柔，爱你妖娆的身体、婆娑的舞姿。而你却只为那啾啾啁啁的小鸟窈窕袅娜。水中鱼儿游来游去自由徜徉，岸边垂钓者借着树荫怡然自乐。它们都有自己的梦，小鱼有小鱼的梦，粉红色的小花有粉红色的梦。可怜的渔者，你在梦什么？小鱼儿啊！你可曾看清你梦的掠夺者。

去年去秋，我们田埂边上走过。今秋今晨，你我咫尺天涯。不见尺素，失却了你的消息。唯知秋风曾吹过——风吹落叶黄。今年不见秋风，唯闻细雨。一天一场的雨，在向谁哭诉？然而，我却感觉不到丝丝的凉意。溽热而又烦躁。

今已立秋，秋雨不送爽，秋风未寄愁。在这个寂寥的时节，独自怅怅地品尝。青山远看含烟，低谷近临落雨。飘渺的轻纱漫雾似幻似真，漫朔升腾，在这细雨迷迷的时刻。人说“落花人独立，微雨雁双飞”，而我看到的那一只燕子飞往哪去了？凛冽的秋风还没到来，萧瑟的落叶还未飘落。她是怕了——秋过之后，冬的死寂寒彻马上到来。可是现在还未闻到一点秋的痕迹。我岂也不是？

哎！今年的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