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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天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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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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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妻走天堂

妻:我在这里给你写信。不知你走进地府第几层呢?这也不过就是几天的时间,我觉得家已经不是家了。你女儿不愿意呆在伤心家,你的母亲已经完全憔悴了。我呢腰身足足细了二十公分,我一直在怀念与你朝夕相处的日子,害怕漏过一个细节,思念你便是我生活的全部。特别是晚上,我一闭眼就在脑海中涌现你口吐白沬、眼白一睁的一幕…。我知道你的离开是十分不甘愿的。可是你的无奈与我的绝望,天上、地上有谁知晓,有谁体恤我的切肤之痛?

这段日子你过得很痛苦,也觉得好累,却总替我当心一直询问为夫的身体是否吃得消。你太会替别人着想了,可是你自己呢,你从来不懂得爱惜自己,所以至如今是你把我与我的女儿害了,害得真惨啊!你女儿说,她已经没有勇气走进你的学校大门里去。她说她无法面对你的学生与你的那些敬爱的同事。

就这样睡了这么多天,你还是觉得很累吗?假如还累,上天堂的路,你就走一段再歇一段吧,没有人逼你的!你的学生娃们很爱你,他们个个在你的遗体前哭得一个个惨不忍睹,你心痛吗?大家说,这是你付出的回报;你在半天空上看到你回来时的那个场面了吗?学生们跪了一地啊,那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掉下眼泪的。我今天早上避开姐妹又独自上山去看你了,你知道了吗?做为男人,你丈夫的眼泪在你的坟前差不多就流干了。正当我要离开的时候,我发现你墓碑的左边奇异的多了一个玻璃瓶子,我以为是你在天有灵赐给我的信物,可是当我小心打开盖子,从中拉出来的竟是一件白色的,上面写满你学生名字的短衬衫。

名字多得密密麻麻,我仿佛认识几个,至少他们对你热爱的那片心我是全都认识了,瞬间我也读懂了,你那份未了的心愿。你曾经对我说,最对不起的就是2010届,这班只带了一半的学生,没有教他们完成未尽的高三学业。可是,我的妻啊,你已经十分敬业了,你已经用尽心力了,你已经付出了毕业的所有,你的学生不会怪你,你的学校也不会怪你的。在你的坟头上,你的老师、你的校长已经给了你恰好的评价。

妻啊,你走了这么多天觉得孤单吗?千万别,前怕狼后怕虎,在世间的时候你的胆量是很大的,有时竟是我的依靠。那一年,我这个“赌棍”丢下家乡的你们逃亡到了山西,正当我身无分文站立在风雪交加的大桥上犹豫不决要否跳冰河的时候,我的BB机响了,上面你给我发来这样一段文字:我糊涂的夫君啊,生命很短暂,倾家荡产又如何?我们可以从头再来…。妻呀,似乎有一双千里眼,看到了我寻死的场面。看到这样文字夫复何求?既然死都不惧怕,我又何妨回到家去与你一同乞讨,过完下半个人生。

妻,此刻我的心真的好痛!我的这条贱命是你救的,就凭你对我的那份真爱,我随时都可以为你去死。只是死无法替代。我还是清楚记得,在你最后日子的病床上,对我说的三句话: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唯一爱过的男人,也是真心待我的男人,我一点不觉得亏。不过,现在我最惦记的是我的母亲和你的女儿,你任何时候都必须对她们好!我说,我记着了,傻女人!于是你向我讨要桔子吃,我十分兴奋,我的乞丐老婆竟然向我讨要东西吃(大约是看到邻床人吃的缘故),于是我屁颠屁颠奔跑着买回来,捎开给你,你却只吃一小半。却不知这是你在人间的“最后晚餐”。

我可怜的妻啊,你就一路走好吧,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你一定要爱惜自己;你给我记着吧,在人间,我们是个清白洁净的人,我们一直推崇高尚,特别是你一个称职的人类灵魂工程师,你不许误入地狱,你应该寻找上天堂的门,去尊仙去做善佛,赚个来世好出生。等到为夫完成你的心愿之后,我就会随你来的。不必太久的,十年、二十年,最多或者三十年。我愿我们的夫妻情节永不老,愿学梁山伯与祝烟台化作蝴蝶比翼双飞。那时你愿意夫唱妇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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