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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天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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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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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想着有一场

瑞雪兆丰年。希望下雪的心情,是儿时接近年关最迫切的愿望。真下雪了,那天地一色苍苍茫茫的感觉真好;尽管温度达到了冰点,手脚可能冻红了,可是小孩家能穿上崭新的棉衣,释怀念想已久的心情,恰逢不必言说的理由,你说那本就喜欢唱歌的小鸟不就手舞足蹈了。活泼的孩子身上暖和了,又不必上学,也不必到冰雪交融的田间放牛、放鸭,却可以到雪地里捏雪人,抓小鸟,打雪战,骑竹马,那份高兴劲自不必说。已经到了少年的我还可以重温课本,去后山“踏雪寻梅”。学古人品雪、赏梅,虽然不能煮酒却可以吟颂自己创作的诗句,比如:白雪皑皑,梅花艳艳,鸟声脆脆,酒气浓浓的诗句来(也因为冬季里的父亲总喜欢喝点米酒,所以总想着酒气)。旧历的年关不同寻常,有能力的搞一场象样的“祝福”是必不可少的,然后盼望下雪。农家人的愿望也就是求得来年的更大丰收。

天下一个家,就一个执政者,统治一方时,也总希望自己治下的域地自始自终的风调雨顺,盼望一年胜一年的丰收,能给自己的子民们以衣丰足食。勤政者自然体洫民情,也会以当年的冬季有没有下雪或下很大的雪来预测来年是否大丰收。而我们农家祖祖辈辈,于冬季里都在企求着每个年关里都有雪花飘飘,冰冻三尺才可消灭田间的病虫害,土冻散了土质才肥沃;然后通过一年的劳作粮仓丰足、禽畜满栏、炭火旺盛、米酒飘香过上神仙才有的日子。这样的日子很受用,当然也是普天之下,所有农夫一年年辛苦劳作之后,希望得到念想中的最高境界了。

今年的冬天冰霜来得迟,季节也是迈着很慢的脚步走来,似乎还在等待着暖风静静的挥鞭子,赶走没有寒冷的秋天。按推算季节其实早已到了初冬,可那裹着棉花的太阳,依然以为是蚊子叫唤的苦夏,似乎还可听到蝉的鸣叫声。其实明年收获的秋天,已经很忧愁地数着日子在等待了。就这个冬耕还未开始的时节,父兄们夜晚仍然穿着单衣,咬着旱烟斗,笑嘻嘻的围着烧煮着小炉子,剥吞着花生与豆角,甩老K。然后第二天起得很迟,差不多到晌午才剔着牙掮着锄头懒洋洋下到地里,左右开弓打散土,准备种芋头和马连薯。悠闲的样子让下流的笑语掉落在稻禾如毯的田埂上。那些极不情愿下地的牛娃躺在牛耕路上,透过薄薄的迷雾和腥香的泥垛,看昆虫和蛇们在游戏,他们的小脑瓜猜想着,这是个无畏的冬天,困兽不必再藏入深洞里冬眠了。

一切就如电杆上的鸟儿叫唤的一样,闲事莫管一切都可以不紧不慢。让鹅们很有秩序地蹒跚地行走着下水去。假如一切都随日子挨到初春,那景象就不同了。想象着油菜黄花地里,会引来一群群交头接耳的蜂蜜,飞舞着抢食,在花的世界里交头接耳地恋爱。还有绿绿油油的麦子会不停止风浪的流淌,掀起的浪潮有一望无际的阵式;田间嫩绿的美色定会勾引着不安心吃草的水牛,定会在溪边那依依垂柳之下张望。

挥锄的人,大约一直要到第二年的秋天,才会感觉有点累。而秋天里,农家妇会常想起月半时就在黄泥、沙滩的地里埋藏的白薯、红皮地瓜,想着过些时候掏出来品尝,不知是否甘洌清甜?还有挂在房桅上,风干了的串串红辣椒和蒜头是否变得更辣、更香了?磨芝麻的时候加点儿黑豆粉是不是很好的调料?听到吆喝声有人赶一群白毛的羊,到青草一片的山上去了。随后还有白鹤也跟进了山坡,去看那一片不经雪霜挤压的大青松,那小枫树没有颜色涂抹是绝不会脸红的角儿。我还在纳闷村前头的那一片片果园,老在念想着父兄们护养着的春天颜色,就是不让那挂满枝头的翠叶飘落始尽,没有承受雪霜的日子就这样让冬天打发了吗?

我是一个信仰固执的人,绝对不相信冬天会没有雪的,更不相信那水田里不结冰。尽管在许多人眼里只有下雨活苗,没有下雪养作物;可雪姑娘天女撒花的形象,在我心中是一定会到来的,并且会在天空布景似地飘洒许久许久,让这个乌黑的世界变成一片纯洁,变得更为美丽养人。不信吧!请看父兄们房子的后院,更有圈在栏里的黄牛、肥猪,溜达着的瘦狗,误过寻食,空肚子和脱毛的赤脖子凑起了战歌等待喂食。当然更有过午、过晚才想到吃饭的小把戏们,那一双双吹不灭的大眼睛。还有大点的少年郎,牛角小辨妹也翘首以盼,用丰收的果实缴纳学费上更高的学堂呢!诚实的秋天是不会让他们落空的。因此我更盼望着马上来一场大雪,给农家父老乡亲一片火红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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