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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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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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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

瓦黑井的天空瓦蓝瓦蓝。

学校东边有棵盘结,高大无比的桉树。

喜欢安静独处的我,时常抬眼瞧桉树果从天而降,掉落在树根间和泥地上,看小帽与身子分开。捡起中间凸起尖尖角的果帽,用左手拇指和食指指尖捏住旋出,飞到硬泥上继续转动,像个小陀螺,极好玩。

抑或夜晚站在桉树根上,看东边一串串闪烁的珍珠,仿佛在天上。听妈妈说,那是南华城的灯。这幅天上街市的景象镌刻进我幼小的想往之所。

童年对路刻骨铭心。

时值假期,外公和小舅来学校看望母亲。母亲决定回趟老家。

第二天清晨,外公、小舅、母亲和我从瓦黑井起身。沿崎岖的山道抵达新铺。时常,大理开往昆明的班车经停此地,可以搭车到县城。等良久不见踪影,我们只好顺公路行进。

新铺走到沙桥。进入沙桥街,青石板路面古朴且精致。听过沙桥童谣:沙桥街子两头低,一边豆腐一边鸡。街天,南来北往赶集人到这里或交易或购物,街子两旁的铺台出售货物,市场极盛。镇子旁长长的湖水,唤名毛板桥水库。

实在走不动。外公放慢脚步,给我点干粮,指着前面的山对我说,翻过东边这座山,你就能看见梅花鹿。这一招灵,有望梅止渴之效。说起梅花鹿,心就跳得欢。我忽让母亲牵手,忽拽住外公的羊皮褂,抑或干脆爬到小舅背上载我一小程。紧跟大人的步伐,我没有停留,只为梅花鹿。

傍晚时分,来到县城西街。此时,梅花鹿的念想全无,双脚不听使唤,我只想睡。县城到老家还有十余公里,我已忘记何时到的家。

令人窒息的徒步,终生难忘。

小学进入天申堂中学,开始住校。从瓦黑井到天申堂,约10余里,要穿过滇缅公路最高点——天子庙坡,过乱坟冈,经套狼阱。林密,路不远却寂静,行人极少。

母亲每周日都要送我到套狼阱,嘱咐我拿根小木棍,这样走路不会害怕。等见不到我了,她才朝相反的方向回瓦黑井完小。兄妹四人,我排行老大,父母都在瓦黑井完小教书。天申堂中学的学生要自己做饭,因路途遥远不能往返,每周的口粮和蔬菜要带够。

上山捡菌儿是童年的乐事,母亲能准确记住菌子的生长地,俗称菌子塘,方便似自家菜园子里拿菜,非常神奇。吃不完的菌子会切成片,用根细竹条串成圈凉晒干出售,补贴家用。母亲是民办老师,课余需参加学校毗邻生产队的劳动。母亲有自己的菜园子,在自己筑的垛木小屋圈养肥猪。

母亲在病痛折磨中离开我们。写风清月明这首祭诗时,阵阵寒意袭来。对母亲而言是解脱,与我是悲戚。那么多美好的事物只能凭记忆收藏。

母亲留给我的记忆只有字。忙碌是她生活的缩影,走不完的山路,守护挚爱的丈夫和子女。

现如今,童年的梦,珍珠般闪亮的县城已成居所。有了自家的小汽车和房子。童年的山成了路。还有像梦一样的高铁,驶过家门口只是瞬间。

 

原载2019817日《楚雄日报》(马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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