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银
搬到小城已经三年了,虽然每年都多次回到我曾生活工作了三十年的农场,可是在梦里最多的依然是我在农场的时光,农场的那些人、那些农田、那些房屋在我梦里依然是清晰可见。又一次梦到在农场刚刚上班的地方,黄花滩的那个农科站,那片茂密的林网,低矮的化验室,方方正正的的试验田。
初到农场我被分配到农科站工作,农科站在场部北边约六公里的地方,那时农场没有水泥路、泊油路,从场部通向连队的路都是沙土路,有些铺了碎石子。到农科站的路算是好的,是石子路。刚刚上班我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一辆自行车,每天都要从农科站到场部来往一趟,因为我住在农科站,每天要到场部卖几个馒头,解决一天的吃饭问题。
农场的冬天天寒地冻,我冒着严寒,有时顶风冒雪,那个时候的冬天似乎比现在要冷,冬天骑自行车走一趟场部,寒风刺骨,眉毛上时常会结上一层厚厚的霜花。
农场的农科站前身据说是原农建十一师水土改良站,在农科站住的就更简陋了,本来农科站原先没有单身职工,也没有集体宿舍,只有兵团时期留下的几栋土木小平房,都住满了人家。我刚刚从学校毕业来到这里,好在除了几本书,在没有什么东西,一个人只好在化验室暂时住下,化验室是兵团时期的建筑,土木结构的老房子,虽然有三大间,可各种设备仪器放的满满当当,我只能在一个角落里支一张床,就算是自己的窝了。
冬天的农场滴水成冰,夜晚寒气袭人,化验室不能生火取暖,大多数时间我都待在办公室里,办公室炉火旺盛,十分暖和,晚上回到化验室,睡觉时我只好在床下放一个小电炉增加一点温度。好在后来腾出了一间房子,我也搬出了化验室,在化验室我只过了一个冬天。
其实一个人住到简单,有个地方放张床,晚上可以睡觉就可以了,可天天要吃饭,这可是件难事了。除了天天跑场部卖馒头,还的想办法炒点菜,自己弄个煤油炉子,卖了个铁锅和碗筷,就开始自己做饭了,每天是做一顿吃一天,常常凑合过一天算一天。后来农科站人多了,大家合到一块儿做饭就好多了。
农科站虽然远离场部,但却是戈壁荒野难得的世外桃源,那里林网密布,树木茂盛,杨树林带周围又围着低矮的毛柳,密密麻麻,密不透风,夏天浓阴密布,无炎热酷暑,冬天虽然叶落枝枯,可那树枝密集成墙,肆律的狂风到这里也没有了威力,林网环绕的农科站就是黄花滩一个难得的避风港。特别是那林网护卫中的试验田更是有着独特的小环境,春天随着树木吐绿,站在远处的戈壁滩上看农科站就成了一个绿色小岛,我们忙碌着播种各种试验,作物幼苗出土显行,树叶一天天长大,农科站就成了一片绿色海洋。夏天各种试验作物茁壮成长,田间郁郁葱葱,林木冠盖如伞,农科站就成了一个林中之城,就成了最好的去处,我白天在那里忙着调查记录,晚上也会在田埂上走走看看,听一听青蛙的叫声,戈壁蛙声,漫步在那里会使人心旷神怡,超然世外。秋天是收获的季节,试验田里的各种作物以次成熟了,我们仔细分类,认真收获,精心取样,科学脱粒,分享一年的成功喜悦,随着树叶又一次变黄,我们一年的田间忙碌也告一个段落。
农科站虽然很小,只有几十亩试验田,一栋办公室,还有化验室、种子检验室、库房,但还有几个试验工人,他们大多是老一代技术人员的家属,都是工作多年的老人手,对试验田的管理十分熟悉,我作为一个新来的技术员,天天和她们一起劳动,一起做调查,一起取样收获,我的每一个试验环节都需要她们的帮助,我也从中学到了不少干农活的经验,也和她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随着和她们熟悉,时间久了,她们也把我当做自家人,有时叫我到家里吃饭,有时送我一些她们自家生产的蔬菜,工作也很融洽,农垦人那豁达敞亮的胸怀让我终生难忘。
虽然那时在农科站的日子过得很清苦,可我心里却是暖暖的,后来我离开农科站到了场部,有时间我依然经常去农科站看看,看看那里的试验田,也看看那些老工人。现在那个农科站早已撤销了,那些老工人也都早已退休,大多离开农场到城里居住了,可至今那个小小农科站依然深深留在我心中,时常在梦里我又回到那个曾经生活过两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