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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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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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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许广平


                                                 李天银 


广平去世快十年了,今年春节期间老朋友相聚,有人提起了广平,这使我想起了一些往事,其实广平本名许广平,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支边到农场来的西安知识青年,长久以来,我们习惯于“广平”、“广平”的叫,以至于忘记了他的姓,直到有一天他永远离我们而去了,许广平这个名字却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认识许广平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他从十七队来到农科站,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支边知识青年大多已离开农场返城了,个别没有进城的也都已成家,而许广平仍然是单身一人,那时连队已开始承包,各队的集体食堂也已停办了,他一个人在连队生活确很困难,农科站就在场部,场部有机关食堂,这也许就是当年领导对这位单身知青的一点照顾。那时我在农科站当技术员,领着几个人搞试验,许广平也就成了我们农科站试验工人,那时他还年轻,不到四十岁的样子,看上去仍然很帅气,甚至有些天真,城市青年的影子还依稀可见,他除了干活劳动,很少与人交往,性格似乎很孤僻,干活认真而又努力,他始终把自己置身世外,尤其是看到女同志他会躲得很远,似乎女人都是老虎,他一个人住在农科站地头的一间小房子里,机关食堂打饭他也很少去,他嫌那里人多,他就自己动手做饭,他置办了全套炊具,他做饭也很简单,很多时间就是拨面疙瘩或打面糊糊,有时烙饼,逢年过节也会买很多罐头或很多肉,炒菜炒肉吃,常常是做一锅饭吃一天,后来他还买了自行车、电视机、影碟机,除了上班大多数时间就是在屋里看电视看光蝶。

时间长了,我们才知道他年轻时因为谈恋爱而受到了刺激,以至于变得性格内向,性情孤僻,讨厌女人,怕见女人。时间久了,农科站本来不多的几个人都与他混熟了,他也可以与我们随意交流,有时还请我们吃他炒的肉,或者请我们下棋打牌,时常借几本书看看,我们有时也请他帮忙干干私活,种种菜地,打一下煤皮,借机给他改善伙食,他自己也开了一块菜地,种的菜吃不完还送我们吃,农科站的老同志有时也给介绍对象,让他成个家什么的,他总是嘿嘿一笑说一个人挺好的,有时也说谁愿意嫁给我,有点自卑的样子。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不觉我们在一起共事的时间就有十多年了,九十年代末,他已是五十岁的人了,由于一个人单身生活,生活没规律,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形成严重的肠胃病,加上长久的重体力劳动,他明显的老了,有了白头发,脸上也有了许多皱纹,有一次他向我提出年岁大了试验地的活干不动了,打埂浇水拉肥料很吃力,要求去看管林带,那时我已是农科站站长,作为一个几十年的留守单身老知青,他这点要求自然不算过分,我想办法找领导帮他安排到五分场做护林员,那些林带离场部不远,他每天骑自行车去那里修树灌水除草,工作依然认真,林带管的很不错,分场领导很满意,他依然住在农科站那间小屋子里,我们依然可以经常见面,下班后有机会去和他下盘棋,随着年岁的增大,他性格也有了很大变化,有时他也会到老职工家吃饭,甚至喝点酒,然而对于他的过去从来没有人提起过,因为他过去曾受过深深的伤害,受过感情的打击,所以我们谁也没有去揭过他那块疼痛伤疤,以至于到他去世,我也没有弄清他的真正身世,他的家庭,他的真实年龄,也从来没有见到过他的家人来看望过他,只记得他有一年过春节曾请假回西安探过一次亲。

二十一世纪初,大概是二零零三年的冬天,那时我已离开了农科站,和广平见面很少了,一场大雪下的铺天盖地,有人说这几天不见许广平,分场的人才去他那间小屋,打开房门一看炉火已经灭了,广平也永远的离开我们,他走的是那样无声无息,分场组织人员尽快给他办理后事,穿了新衣,做了棺木,把他安葬到了东山墓地,那里有他当年一同支边的战友。整理遗物时人们发现他有一万多元的存款折和许多未穿过的新衣服,从西安赶来农场和他告别的亲人有他的弟弟、姐夫等人,看到农场如此照顾一个单身知青很是感动,临别时把广平曾用过的电视机、自行车留给了农场,他们只带走了存折。

广平就这样走了,也许今天已经没有几个人还记得有许广平这样一位永远留在农场土地上的西安知青,在如今全国各地大规模进行纪念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五十周年活动之际,我写下这些文字,也是对一个老知青,我曾经的同事许广平同志的纪念。

                                            ——本文入选文集《祁连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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