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泉的冬天

李天银

不知不觉已是立春时节，一年的春天又来临了，这个冬天似乎走得匆匆忙忙，无意间冬天的脚步离我而去。

我去年才搬家来到这个城市，虽然以前也经常来这个城市，严格的讲今年是我在这个城市渡过的第一个冬天，城市的冬天真的不同于乡下的冬天。

过去三十年我一直住在疏勒河畔的农场，相距这个城市不过200公里的路程，海拔高度，地理纬度都没有太大的差别，似乎农场的冬天要比这个城市的冬天格外冷一些，每年冬天一场又一场的雪下在农场大地上，整个冬天农场就被覆盖在厚厚的积雪之中。冬天扫雪就是农场一件十分重要的工作，每次下雪大家都要扫雪，从门口扫到路口，从路口扫到马路，特别是办公区域必须是要扫的，扫雪是农场冬天人们最集中的劳动，大家穿着厚厚的棉衣棉帽，在洁白的雪地上挥动着扫把，挥舞着铁锨，一片片积雪扫成堆，清理到树林里，虽然干的人们浑身是汗，可是寒冷的天气，滴水成冰，人们呼出的哈气瞬间凝结成冰霜，一个个口罩冻成了冰块，露出的眼眉也结成了一道道白色的霜花。只有那些天真可爱的孩子，似乎不知道天寒地冻，一堆堆的积雪成了他们最好的玩物，堆出各种各样的雪人，或者是熊猫什么的，憨态可掬的雪人给冬日的农场增添了不少生机和乐趣。

农场的冬天是寒冷的，虽然家里暖气片烧得烫手，屋里却总是热不起来，下班回家，晚上要看电视就得裹着被子才行，睡觉也总是压两层被子，就这样也还是觉得冷，由于在寒冷季节里下水抢险救灾落下了老寒腿，冬天就更难受了，有时夜间时常冻醒，双腿似乎是在冰窖里，农场的冬天真的是很冷。

那是1998年4月8日，那是一个让我终生难忘的日子。刚刚上班就接到报告，“水库漏水了”。我们急忙赶往水库，水库主坝上一个牛大孔洞，坝前形成了巨大的漩涡，坝下沿着孔洞水流汹涌而出，大坝下面已是一片汪洋，形势十分危急。领导临时决定由我赶往下游分场通知人员撤离，组织救援。吉普车冲过大坝下的喘急的水流，急速驶向分场，三十公里的路程，大约20分钟就赶到了。我在劳动的田间找到分场负责人，简单说明情况，立即分头通知，组织人员撤离，进行临时救援。在分场营区外围加固堤坝，炸开排水出路，然而我们还在筑坝时，上游的洪水已以势不可挡之势沿着戈壁冲向我们的临时加筑地堤坝，水头足有尺余高，看来水库大坝已垮。我们只能一边组织人员撤离，一边把水头引向远离营区的地方，中午时分洪水终于冲破了我们临时加筑的堤坝，洪水一路横冲直撞，淹没了道路村庄，我们只能涉水穿行于各个村庄之间，检查人员是否安全撤离。虽然洪水造成十几棟房屋倒塌了，但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在没膝深的冰冷洪水里我一直坚持到深夜，才找了一个地方生火，脱下衣裤进行烘烤。虽然已是初春时节，依然是水寒刺骨，长时间在水中浸泡，我已是精疲力尽了。就这样每年冬天天冷的时候我的腿都会疼痛难忍，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寒腿，随着年龄增加愈发严重。

农场的工作离不开田间地头，即时隆冬时节也是如此，有时间要到田间地头看看渠道，测测道路，那可真的叫寒风刺骨，即时全服武装，穿上厚厚地棉衣棉裤，也会冻得人瑟瑟发抖。

相比之下酒泉的冬天真的不算是冬天，也许今年是暖冬吧，只是偶尔早晚出门走在大街上会有一些寒冷，大多数时间并没有感觉冷，一个冬天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也许是城市高楼大厦挡住了北方的寒风，也许是越距离山边的盆地效应越明显吧，据说酒泉这座小城是世界上距离冰川最近的城市，天天出门就可以看到白雪皑皑的祁连山，却没有感受的冬天的严寒。

这就是酒泉的冬天。

酒泉的冬天就这样散漫的过着，有时也飘几片雪花，有时也吹一阵寒风，一个冬天似乎飘了两场雪花，街巷几乎没有形成积雪，几乎是个无雪的冬天。虽然有时早晚走在街上也会感觉冷嗖嗖的，也需要穿大衣，戴手套，一个冬天我的老寒腿却没有在那样感觉彻骨的寒冷。

然而就在这个冬天即将过去，春天就要来到来的时候，我的肩周炎犯了，两只胳膊疼得拿不起来，每天穿衣服都很费劲，有时疼得我浑身发汗。天天吃药，贴膏药，十几天才好了一些。一个人什么都不重要，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健康才能快乐。肩周炎不是什么大病，发作时却也让人疼痛难忍，酒泉的第一个冬天就这样给我留下了深深的记忆。

酒泉的冬天，大多数时间是阳光灿烂，明媚的阳光让人感觉暖洋洋的，大街小巷，人来人往，不经意间冬天就溜走了。习惯于久居农场，这样的冬天反而让人有点失望，没有下两场好雪，怎么能叫冬天，我忽然怀念农场的冬天，那冰封雪覆的日子真的让人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