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当你迫切想要得到时,虽近在眼前却不能拥有,你只能一遍一遍咽着无奈的口水,而当你渐渐忘却,它却游游转转到了你的手里,只不过这时你的内心却丝毫掀不起半点波澜,甚至觉得它成为了一个累赘。
咚-咚-咚几声沉闷声下,那个暗淡无光、毫无生气、几乎朽到一阵风都能刮破的旧柜子,终于成为了一堆柴禾。
“烧锅都没劲,那时候要不给,现在给,要这干啥?”她嘴里一边嘟囔着,一边抡圆斧子劈着,似乎要把积攒多年的怨气一股脑发泄出来。命运似乎同她开了个玩笑,结婚前婆婆许诺分给她的高大气派、乌黑发亮、令人侧目的立柜,竟然是以四十年后拆老宅处理垃圾时,摊到了她的手里,这样的结局让人哭笑不得。命运还同她开了一个更大的玩笑,是许诺让丈夫接在国营企业上班公公的班,结果也被家里的老三给顶了。
跨进大红铁门,穿过客厅,回杂物间放斧子时,瞟见卧室后来自己买的那个中规中矩的红色柜子,虽然没有那个黑色的柜子高大、没有那黑色柜子样式好看,但它依旧容光焕发、精神抖擞地站在那。“哼,都没我买的柜子好”她继续嘟囔着。她的思绪一下被拽到四十多年前。
一、喂牛
婚后,丈夫接班成了泡影,被迫去了村石灰窑厂打工,家里做饭、家务及饲养一头黄牛的任务落到了她的肩上。在娘家她排行老六,上面有五个哥哥,哪受过这样的苦,但也没法子,咬紧牙关硬着头皮干,没日没夜割草、铡草喂牛,手上的硬茧也越来越多,早已不是那双只做做针线活的细嫩的手了。大约过了一年光景,有人给丈夫的大哥介绍了个寡妇,大哥之前的媳妇因病去世了,留下4个孩子,婆婆和公公都比较满意,直接把家里的大黄牛给卖了,给老大娶了个媳妇。她辛苦一年多,到头来什么也没落着。
二、收麦
她生了个女儿,由于婆婆重男轻女,她也不受待见,坐月子期间,家里的一些家务活也还是她干着,由于过度劳累、营养不良,孩子没出月就给夭折了。转眼间,又到了割麦季节,天没亮,她和丈夫就到地里割麦子,半晌就割完了,老大也割完了,因为只有1辆架子车,老大凑过来说,”我的地离家近,合伙先拉我的,拉完了拉你的”,丈夫不出意外的同意了,好巧不巧,老大的麦子刚拉完,就下起了瓢泼大雨,一下,就是三天,结果麦子都发了芽。之后,老大把自己的粮食卖掉一半,过完年粮食不够时,他理直气壮地来拿粮食,再想到丈夫挣得工钱全交给婆婆,公公婆婆又袒着老大,她心里不是滋味,她彻底爆发了,结果换来了拳脚相向,一气之下她回了娘家。
三、分家
在她的闹腾下,终于分了家,她到娘家捉了1只羊回来,又买了1只猪仔,一下干劲十足,她起早贪黑,干起了自己的“事业”。即时是分了家,丈夫依然在两个“阵营”间搞着平衡,不想太过难看,依旧帮公公婆婆喂牛。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有限的饲料,成为了两口子暗中角力的目标,你“偷”我的,我偷“你”的,都想让自己喂养的牲畜多吃一点。期间,她又生了一个女儿,而那10平方米的小屋子愈发紧张了,特别是结婚时,娘家陪给她的小木箱子,早已塞得满满当当的,她暗暗下决心,喂的猪出栏了,一定先买个柜子。
四、盖房
终于等到了猪出栏了,卖到钱时她却犹豫了,分家后,公公婆婆对她愈发不满,家里现在是剑拔弩张,她改变了计划,想要庄基地盖房子搬出去,再也不受气。费劲周折要到了庄基地,但手头的钱却还差得很远,她狠下心,和丈夫来到石灰窑厂打工,夜晚,灯火通明,白茫茫一片,如同童话世界般,而呛人的粉尘、灼人的热浪以及白灰附在皮肤上腐蚀的痛感,瞬间让她回到了现实。戴上口罩、套上长衣长裤,她一头扎进了那热火朝天的场面。由于庄基地一半是曾经废弃的涝池,从石灰窑厂做完工回来,抽空用架子车拉土填涝池,一车、两车,她不知疲倦,寒来暑往,也终于把那涝池填平了。由于盖房钱不够,她回娘家东拼西凑了些钱,开始盖起了房子,由于钱不够,大门用的是亲戚拆房子的旧木门,窗子直接先用塑料裹起来,寒酸归寒酸,不过用她的话来说,“总算有了自己窝,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了”。待她的猪再出栏时,卖的钱,一部分还了催得紧的债,揣着另一部分钱拉着架子车去赶集,左挑右选,咬牙扬眉吐气地买回来了那心心念念的红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