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州定慧院夜

不知是什么时间了，屋内屋外都还笼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簌簌的北风和水滴声，一下一下的，仿佛敲进人心里。他睁开眼睛，又闭上，这样听着这声音已经很久了。

规律的水滴声蓦得停了，他的心似乎也在此时停了一下。不一会儿，他起床，随手披上一件外套，决定出去走走。

院子里有几棵消瘦嶙峋的梧桐，挂着几片干枯的叶，在冷风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呻吟。他抬起头，失神地望着挂在最高枝上的一轮残月，清冷的光氤氲在整个院子里，好似要用刺骨的寒冷将这里淹没。

周围的一切实在是太安静了。他看着没有一丝星子的天空，又从树的枝丫中望着那轮月亮，想到了茫茫天地之间，只有一只似有若无的鸿雁哀哀悲鸣，不肯停在任何一棵树上……

这时，一片树叶悄然飘落，惊起了一只栖在树上的鸟。他被翅膀的扑棱声打断了思绪，才恍然间想起自己已经在门口站了多时。他回头望了望漆黑的房间，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四周。他感觉自己像是融化在黑暗里，又好像与周围格格不入。

他又想到了那只不肯为任何一棵树停下的大雁。想着想着，他好像也化身成了那一只雁，宁愿挥动疲累的翅膀继续向前走，哪怕前路是一望无际的沙洲，也不愿将就。

夜色更深了，他还在门口望着那道孤雁的影子，久久没有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