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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北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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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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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卫零路边上

当年的宿舍曾在繁华的卫零路边上,当然那时还叫做纬零路。在经一路和经零路之间那片灰色的水泥丛林里的某一间,我曾简单地打理自己后青春期的生活。那时所谓的理想、爱情和事业都是些朦胧的概念,宿舍生活极其简单,上班,吃饭,睡觉,看余华、苏童、格非以及贾平凹、陈忠实的书。当然,还有幻想。

我一直认为幻想是种徒增烦恼的奢侈,隔壁同事在周日的清晨哼着流行歌曲在走廊里洗衣服,到对面的四村菜场买来时鲜菜蔬,把简陋斗室打扫得井井有条,甚至会在黄梅天熨烫内裤使之干燥和平整,我对同事以一种如此敬业的精神打理生活的琐碎非常钦佩。因为大多数时间,我仍躺在床上,望着斑驳的天花板。

那时的纬零路已经是一条繁华的路,有时站在寂寞阳台上,纬零路上就像一条流光溢彩的河。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读书,但那时除了读书似乎并无他事可做,看书让世界更加纷乱无比。夏夜的宿舍闷热,吊扇带来热风和烦燥,皮肤粘在桌上,在走廊里冲凉,在床与墙之间徘佪,楼下有酒肉的香气四溢。

化工二厂的女工下夜班了,那些女声在有月光的晚上仿佛夜莺鸣唱,透过法国梧桐稀疏的叶片,女孩的身影消失在一间间开复紧闭的门内,只余灯光似乎把一丝浪漫透出,滨海电影院的夜场电影要开始了,纬零路灯光树影,海峰点心店门口有一对恋人在吃刨冰,菠萝的香味长久地飘荡在夏夜里。

时光如水,隔壁同事结婚了,我相信他一定是个上海好男人,嫁给他的女孩一定很幸福,她们家一定很整洁。我在三十二铺小商品市场选了一幅装饰画作为礼物送给他们,画上是一支紫红色的郁金香,高贵而且神秘。一直无缘结识化工二厂的女孩,我只是想知道,那些永远紧闭的门后是怎样一个世界?

许多事情不再有答案,搬离宿舍后,那里很快被围墙圈起,两幢漂亮的百货大楼取代灰色的楼群,海峰点心店没有了,宿舍楼下有棵高大的雪松,或许它被移植到别处。化工二厂的女孩早已是别人的新娘,那对吃菠萝刨冰的恋人不会记得某个夏夜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一切都仿佛结束了,事实上一切都没有开始。纬零路有了麦当劳和肯德基,七彩的霓虹取代朴素的灯光,纬零路开始展现一种全新的时尚魅力,现在可以叫卫零路了。

买房之后,发现仍在卫零路的北端,生活仍然极其简单,换一个地方,继续上班,吃饭,睡觉,看《四书五经》、《第五项修炼》和幻想,仍然觉得幻想是种徒增烦恼的奢侈,但似乎只有幻想才能暂时忽略现实与理想的逻辑纠纷。

       不过仔细想的话,区别还是有的:一是人到中年,白发渐生。二是经常写字,似乎是想证明自己来过这个世界。

注:卫零路位于上海金山,文中提到地名、厂名皆出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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