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辑：人间

第三辑：人间

01. 礼物的可能性

这个下午我的心忽然抖了一下
水面的风停了有好几次
你问我还在写矫情的诗吗
你要我和你描述渭水上空的云朵
河边的桃林里花谢了几朵又开了几朵
我的心跳忽然就加快
写诗的节奏也忽然变快
我一个人看水有些孤单
你可以把你送给我吗

02. 我拒绝了深夜的忧伤

描述一个梦
就像描述一次溺水的过程
就像镜子和
在镜前恍惚的中年男人
絮絮叨叨地在深夜
干杯。如果恰好喝完了酒
男人就要刮一刮他的胡子
刮完胡子额头就有了皱纹
时间在孤独中安静的柔软
他们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对峙
就像两个沉默寡言的人
隔着渭水
怎么也走不到一起

03. 真假偏方

在长安广场
我路过一家烤鱼的店铺
路边的樱花
只剩了几朵
那时的我对未来一无所知
那时的春雨就落了下来

04. 昏迷

一用力过猛春天就血腥的红
一说起大海我就想沉入水底
一拿起笔我就向你走近一步
桃花在桃花的沙滩一动不动的疼

05. 心里的花

我们的诗写的节奏越来越快就像
我们的心跳动的越来越快
早晨的太阳已经照遍了我们全身
我们坐在岩石上就像坐在世界的顶端
没人能看清我们心中的火焰
也没人能看清我们的脸
春光落在我们身上
我们比昨天还要年轻

06. 慈悲

谁可以将我一遍一遍擦拭干净
谁可以阻止我一夜一夜的腐烂

当时间过了凌晨，当我闭上眼。梦中有一个人
在我的骨头里唱着小曲子
一次又一次的，一次又一次的落水

谁可以叫醒我让我快点醒过来
谁会在春天的枝头悄悄活过来

07. 待春晓

请记得这个春天的流亡与重生
所有的伤悲与收获
手持了沾满鲜血桃枝的男子
忐忑的行走于你水边的桃林
四月的大雪蓄谋已久
我因此失却了过往，与热爱的能力
但你的诗歌将我接纳
阿洛，你眼睛里亮起的火焰
是如此的热烈，让人心生渴望

08. 一退再退

再次提起悲凉，松开的手
曾被紧紧握着

“没有什么能比现在更糟的了”
我们背离行走，一步就走到了时间的背面

半生的白发是时间，半生的悲凉也是
风雨不停的落下来

一个人行走在光明与墓地之间
露水微凉，黑夜微凉

09 半途而废

所有心怀期待的人
内心的甜蜜早已消散
桃花从南方来
一个人在春天走失
三月人声鼎沸，可风中传来的只有
空荡的回声
那么多面无表情的人们，那么多的
忧伤裂变。我亲爱的人啊
摇曳的花朵
是春天仅有的慈悲

10 望

当然最好看是阿洛
当然在哪里想念，就在哪里遇见

如果春光明媚，那就请你慢慢飞
如果露水晶莹，你就好看的醒来

11. 无处归星野

那一年少年背负着马匹去了秦地
白色的小马儿在月光下
止不住的狷狂。人一直是在长大的
故乡也是一点一点变远的
少年走过关中平原
少年走过江汉平原
少年沿着江水的流向就出了海
那么长的路程，那无法逆转的旅程
他走了四十年，之后他回来
——那么多如此走过的人
先于他或者在他之后的那些人
在时间的长河里熙熙攘攘的
从参宿一一直走到参宿七
秦地的月光还是和旧时一样亮着
秦地的马匹还是和旧时一样狷狂
他是那么的孤独
身处这广袤的秦地
看南方的秦岭黝黑，对岸的城市
灯火闪耀，而星子凋零

12. 自己

“你想念那年春天南门广场放风筝的自己吗”
那些年的月光和星光
其实和现在距离一样远。但
我要说的是四月，在工地打工
抬抬头汗水就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汗水把咸涩的生活
粘连在红色的钞票上，红色的钞票
支撑起房贷，柴米油盐，养家糊口的担子

——这一切都不是少年时代幻想的模样
面对生活，我早已经学会了保持谦卑
并开始习惯祸福无常，人间冷暖的真相

2020.4.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