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三层楼高的法国梧桐树,那翠绿的叶子在阳光地照耀下,绿得透明,翠得发亮,在蓝得没有一丝云的天空的映衬下,更是美得让人欣喜。
想到星云大师退位时说过,佛光山如果要说是属于我的,就是属于我的。因为大自然的一切,小如花草清风,大到山河大地,如果你认为是你的,它就是你的了。
这是多么具有智慧与哲理的语言啊,想想就被他的胸襟与气魄折服,而深深的动容。许是小时候从农村长大的缘故,从小我就特别喜欢小山村平淡的山水与花草,在不上学的暑假里,我经常一个人跑到河边,坐在被阳光温热的大石头上,光着脚丫,踢打着水。看河里悠哉悠哉的小鱼在水里水里游来游去,一会 泥鳅钻到哪个石头底下了,一会一群白条又在哪一方向集合啦,那我是了如指掌。那石头上粘附的青苔,如丝滑的锦缎,若即若离地,长长短短地在水里自由招摇。 河底的各种各样的小石头,也被赋予了更美的质地。有的红白相间,有的白如冬雪,有的绿如宝石,大部分都被水冲刷得光滑圆润,没有棱角了,但在水地流动下,仿佛也有了生命的跃动。
母亲知道我走不远,每每坐上好几个钟头,她也不管我。只是一到吃饭的时候,她才扯起她的能听一里路的大嗓门,站在高处一声喊:“小--梅--哎 ! 吃--饭--哎!”“来啦!”只这一声,母亲听见我的应和声就转回家,我也是忙穿上鞋,一溜小跑的赶回家。
暑假里最动人心魄的,莫过于连日的大雨过后,河里发大水了。平日里最深处只没过膝盖的透明的水,到现在没到了成人的大腿根。从南山上冲刷下来的,夹杂着树木、黄泥、石头等杂物,如猛兽一般呼啸下。那些胆大的叔叔大爷们,看到很粗的树漂在水上,变相约几个人到水里排成一排,一起拦截。嘻嘻哈哈地,把树不断地运到岸来。我们这些小孩,老人和妇女便站在岸上看热闹。那时候村里没有垃圾箱,一般的都把废弃物倒不在河边上。发大水时也一并把脏东西冲刷的一干二净。那时的小河,几乎是全村人洗菜洗衣的圣地,也是我们这群孩子的天然乐园。冬天里河面上便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每天下午放学后,我便把书包放在岸上,在冰面上滑,即使摔倒百十次也乐此不疲,一直玩到成为溜冰的高手,听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一种飞翔的喜悦便溢满心头。棉裤棉鞋是免不了半湿的。母亲说我一两句,等我吃完饭,别就让我上床睡觉,等碳火烧到无烟后,就给我烘烤成干。等早晨起来,母亲早早地又点了炉子,把棉裤里边烘得热热的,“快起床,趁着里边热乎!”我就立马起来,穿上棉裤,一股暖流也溢满全身。虽是严寒的冬日,也觉得暖暖如春。
等我长大工作以后,有一次夏天回老家,看到河里无人,便很纳闷,问起原因,原来是最上游的一户人家,把厕所里的废物直接排到了河里。那家人横,且有钱势,没人敢惹。河边百十米远有两口井,那可是我们全村人的吃水井。而且西边的井水水特别甜,每每母亲活不多时,总是到西边的井里挑上两回,就能喝上一星期。那两口井离河水很近,自从有了屎尿排到河里,全村人也不喝那里的井水了,陆陆续续在自家打了井,而且东边的井,竟也被人填住,在井上盖了理发店。又过了一两年,回老家时,终于看到有人在河里洗衣服了,心里高兴得很,问起原因,大奶奶跟我说,放厕所废水的那家人,有一天突然都得了怪病,浑身长疮。到医院也看不好,找了个通神的人问了问,说是他家犯了河神井神,要他们立马改正。把那一家人吓得改成旱厕,一家人的病竟也不治而愈。老子曰:“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教父。”“天道无亲,常与善人。”世人还是时刻当警钟的好。
山山水水,蓝天白云,小草小花,日月星辰。我们不花一分钱而无偿的拥有它们。想想这些,人生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心有多大,福就有多大 ! 有一次, 看到有关席慕容诗人的一篇报道,说是她还有一个暂居的地方, 下了公交车,还要走上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才能达到, 没有人打扰,一个很偏僻的地方,想想就令人心生向往。 想想她那些令人神往的句子,大概有很多,就是在这样的地方才能完成的吧!
“溪水急着要流向海洋,浪潮却渴望重回土地。在绿树白花的篱前,曾那样轻易的离别。而沧桑的二十年后,我们魂魄却夜夜归来,微风拂过时,便化作满园的郁香。”有人生的哲理,也有 美的景物的衬托,更难得的是一颗温润如玉的心。 想到王维的“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想到李白的“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想到张若虚的“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哪一个不是情景交融,入情入境。 只有把情与景交融的人,才能写出人间的圣景,千百年来仍让人 产生深深地共鸣。他们应该都是把景,在心里揉搓千遍 ,拥有它们,而后才喷涌而出的吧!
拥有而不占有,欣赏而不采摘,踏遍千山万水,三千里的长卷便生在心里,长在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