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粒米出发（组诗）

卢辉

收割的季节到了

收割的季节到了，那些稻穗

往左看有点翘，往右看随风摇曳，往下看

泡在阳光下的谷穗，有些

怀抱

进入到这个阵营，很多人在等

国家在等，报纸在等

收割机在等

镰刀也在等

下手要快，黄昏要快

不老不行

头不断也不行，一大片的庄稼

遇到田埂排满谷袋，天地交接

遇到扁担，谷子有名有姓

遇到水壶缺水

蚊虫浪漫

秋收有很多难割的心事

稻穗沾了几点露水就秋天了，橙黄的色调

铺开这个季节。稻粒

在谁的掌心上，数着

一缕缕芬芳

大片大片的思絮，在稻田里推搡着

或者缘上天边：一朵浮云和往事

很难收割

成熟意味着干渴到底，不容许

片刻的水势，舒卷而来

成熟意味着苍天在上：那把飞镰

肯定流汗

稻粒肯定要数的

在水尽人去的稻田里：我

怀念镰刀的激情，以及

谷场上打谷的声音

秋天，我应该保持怎样的弧度

有一个机会：是天给的

不下雨了

好把镰刀放出去，做好

秋收的记录

都有一片天空

一样的蓝

但我的手呢？唯一近距离

把地里的稻浪

埋在嘴唇

据说，在秋天

生活的弧度

全世界都一样：只与稻穗

保持同步

被看见的美

用清水淘米，米粒是圆的

米粒是可以看见的

有一下子被看见的美

坚硬的美被看见

是一种幸福

我一时还不想把水倒掉

也不想让米粒变软

一粒粒的米子

相拥在一起，这种的时光是很大的

不用你来比较

不用你来

喊叫

从一粒米出发

从一粒米出发，前面

地里所包含的稻浪

可在中午或是在餐桌上铺开

下锅，吃的，看的

形形色色的菜肴

一粒米

不会亏待任何一方

或者你就尝试着

这个秋天的汗滴

米不会把精度

小到你连白色都认不出

在生活的周围，有米粒

我们彼此都互不猜疑

很好。从山垄或平原里来的一粒米

它懂得自卫

也舍得面目全非

不就在碗里，保持与日子

平起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