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钟光景,我刚走到办公室门口,本想出去办事,被迎面而来的王爹堵在了门口。
“王爹又遇到什么难事了!”我心里想着,嘴里忙问道:“王爹,您这么早,有什么事情啊?”果不其然,王爹开门见山:“二先生,借五千元给我还二姨爹,王姨爹脑血栓住院了。”
王爹差他的连襟二姨爹一万五千元,我听王爹的小连襟祐大爹说起过。“去年稻季,你王爹去街上,打算把卖稻钱三万元存银行里,路过二姨爹家门口,二姨爹手上刚好也有卖稻钱一万五千元。他就自告奋勇地说,那我顺路帮你们存银行吧。你看,二先生啊,他竟然自作主张,把二姨爹和你二奶奶的血汗钱,一并借给了街上卖农药的!人家二姨爹老俩口70多岁的人,收个稻容易吗?你家王奶奶,80岁的人种个田容易吗?”当时祐大爹说起时,牙咬得蹦蹦响:“这个王乱子,还是个糊涂蛋,人家给他的借条,他也不认真看,卖农药的居然给了他假名字,同音不同字,这不很明显,人家是想吃他这个钱了!”
王爹在庄上估计也借不到了钱了。过年时,海南做大老板的四哥,曾经说过:“我这次帮你赌债12万还了,你再赌就不问你了!都80多岁的老人了,该懂事了!”年近60岁的二哥也摇着头说:“八年前,刚给你还了近20万,刚消停了几年,你又赌!我们也一家老老小小,我的孙子都上小学了,叫人如何说你是好!”大哥和三哥说:“哪个再借钱给他赌,不怪我们不还啊!”王奶好脾气,不紧不慢地说:“不要你们还,我们种田慢慢还!”王爹发誓道:“不赌了,不赌了!”
王爹究竟为什么好赌,我一直不明白。祐大爹曾经跟我说过:“他哪会赌什么钱?自己这人,在外围远远的玩,又不拿牌,人家说赔了,就赔了!多是被农村小妇女的温柔一刀给吃掉了!”这也许就是王爹屡赌屡败的缘故吧。
八年前,王爹也来我这儿借过钱。那日,我正要上晚自习,王爹黑灯黑火地来了,跟我说:“你大哥在东坎街买房子,差点钱,二先生,你能不能借一万穿一下?”我心想,大哥买房也不容易,能尽绵力就绵力吧。我就说:“王爹呀,我身上没有现金。我这就要上晚自习,你是等我下晚自习去取款机上取出来,还是你明天来?”“二先生,你上课去。我等你下课一起去。大哥那边等着给人家签合同呢!”王爹一直等到晚上九点钟,我把钱取出来,他拿着钱就急急地走了。后来才知道,他是急急地回去还赌债了。他对别人说:“还是二先生好!”在来到我学校之前,他跟大爹家的六姑娘借钱,没有借到。他知道我的六姐要砌新房子,家里有钱。从那以后,他走在路上,六姐喊他,他都不理睬。六姐跟我说:“二舅啊,你看,二外公爹这人,我这是砌房钱,哪能借给你去赌钱呢!”我心想:“我要是知道,不是大哥买房子的,我也不会借的啊!”
今天王爹又来借钱,估计又走投无路了。
我先一愣,后镇静地把他迎进来,让他坐下,便对他说:“王爹啊,我也没有现金,我钱都放陆金所了,我要先赎回来才有钱,你等我半小时,好吗?”
半小时后,我把刚从农行取款机上取来的五千元,交给了坐在车后座的王爹。
我说:“现在,我帮您送到医院,还是您跟我一起回学校?”
王爹一边把钱往里衣袋里装,一边拉着车门要下车:“二先生,我就在这里下车,我要先去法院,法院已经接受我的诉状了!”
当我车头调回来,从路西看路东,我的王爹,我的亲叔叔,孤独地站立在冷风中,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等人,等车……只有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