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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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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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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馓子

五元一把油馓子,我常走菜场买一份。在我的记忆里,油馓子就像父亲手中那根绵延不断的面线,牵着童年的年月,串起家乡的四季,香出火红的未来。

小时候,油馓子充当着“送月子礼”的重要角色。谁家媳妇生了孩子,亲戚就会准备油馓子“送月子礼”,娘家人也会给产妇送来油馓子。我记得,我母亲四十生小妹时,四姑就是挑着一副扁担担子来“送月子礼”的,那担子的一头就是几斤油馓子,还有一头,是两只老母鸡,一路招摇着穿庄入户的。

油馓子也是“坐月子”的主要营养品。常常拿一只海碗放点糖,再放半碗掰成小节的油馓子,往碗中冲开水,稍微泡一下,馓子软了,连汤带水喝下去,又香又甜,既扛饿还发奶。来客招待,也是一碗馓子汤;回客礼,也是回二三把馓子,让客人带回去,给自家的老少尝尝。

油馓子是一种油炸面食,父母常常半夜起来炸馓子。为了谋生计,父亲跟做油馓子的师傅学过炸馓子。炸馓子比较费事,要晚上先揉面,一翻揉面后,父亲常常大汗淋漓。然后要醒面,常用一条小棉被子覆盖在上面,要醒着几个小时。待到四五更天,父母开始起床盘条、浸油,我们常常被油香味熏醒,躲在被窝里看着父亲将面条拉得细长,“刺啦”放进油锅,炸得金黄,馋得我们在被窝里使劲咽口水。油馓子先出锅,母亲会给我们每人掰几根先解解馋。我们也舍不得大吃,还等着油馓子卖钱攒学费呢。过去卖炭翁心忧炭贱愿天寒,我们那时也是有这个心理的,希望油馓子热卖,我们的学费就有保证了。

以前油馓子是难得的美味。小时候常吃馓子炖蛋,馓子炒茄子,馓子炒豇豆,馓子炒韭菜,馓子番茄鸡蛋汤,似乎在父亲的肉勺子下,管他什么蔬菜,都可以和馓子来个混配,让它们在鼎沸的大锅里翻腾起舞,让我们的苦难日子也在酥脆油香的舌尖上美丽如画。

现如今,油馓子早不是什么稀罕物,但它依然是我的心头好。

晚上看电视,可以干吃馓子。其色黄亮,灿灿如金,叫人爽目不已;其状如金丝套环般九曲十弯,如金条缠绕般轻巧纤细,如琥珀似雕塑层叠陈列,叫人喜爱不已;其味极为松脆酥香,咸淡适中,入口即碎,脆如凌雪,嚼着惊动十里人。

中午烧汤,可以放一把。摘两条丝瓜,削皮后断成小段,倒入油锅中,和着葱姜末,翻炒出香味,加入水烧开之后加入油馓子,待油馓子煮软之后加入盐拌匀,一碗丝瓜馓子汤就可以出锅了。热的好鲜美,凉的够爽胃,一口一丝滑,一口一清爽,好喝不够。

忘不了那个味道,我就常常买油馓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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