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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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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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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味

在乡下,大多是要养鸡的,母亲也不例外。

母亲养的是土鸡。天刚麻麻亮,母亲就起床了,打开鸡圈门,鸡就一窝蜂冲出来,围在母亲身边。母亲撒下一丁点玉米粒,瞬间,便出现“抢食”的疯狂场面,也是在瞬间,玉米粒就被抢得干干净净。“抢食”结束后,它们便一起冲出院子,一起觅食去了。它们从村边到山上,觅虫食草,直至傍晚时分,才一起回来,如此日复一日。土鸡长势慢,喂上差不多年把,也就三四斤,这也算比较大的,也就是可以杀吃了。但并非想杀就杀,一般的节日,不杀,大抵要等到除夕,或是家里来了非常特殊的客人,这时,就非杀不可了。即使这么大的一只鸡,杀下来“净肉”也并不多,于是,煨鸡肉时,就会加很多水,吃不饱肉,就喝鸡汤。我们小孩,总会分得一只鸡腿。这只鸡腿,便是不可超越的山珍海味了,虎咽下很多口饭,才轻轻咬上一小口,生怕把鸡腿给吃完了,吃了很多碗饭,那只鸡腿还躺在碗中。吃完饭,再拿起鸡腿细细品尝,然后大碗喝汤,鸡肉鸡汤的天然美味,渗透到骨髓里,久久不忘。吃上一顿鸡肉,喝上几碗鸡汤,感觉日子真是有滋有味。这已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事了,那时粮食并不充裕,还为一日三餐发愁,自然没有粮食喂更多的鸡,少则喂几只,顶多也就十多只,鸡肉自然不会成为餐桌上的一道家常菜。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多年。我和二哥走上工作岗位后,条件比先前好些,母亲养的鸡也就多起来,最少也是几十只,多时一百多只,自繁自养,随时都保持这种规模。杀鸡也无须等到特别的日子,只要想吃,随时可杀,一杀就两只。做法也讲究,必用柴火,在炉子上架起一口铁锅,生火,待铁锅烧烫,倒入油,再倒进鸡肉,不停翻炒,随着“滋滋”的声音,天然的纯香弥漫开来,然后加水,放入一些生姜,煨上两小时左右,便熟了。鸡肉端上桌,一家人边聊边吃,这样的时光,犹如山间溪流,缓缓流淌,怡然自得。

不知不觉,十来年的光阴就过去了,我和二哥都考调到县城工作,县城离老家三十多公里,只有周末才能回家。我们离开老家后,母亲依旧养鸡,规模不变。忙活一个星期,倘无特殊事情,我们都会带着孩子在星期五下午回老家的。买上一些东西,开着那不起眼的面包车,朝老家驶去,熟悉的山和草木让人百感交集。我们仿佛成了远道而来的客人,父母很高兴。母亲总是说,你们回来就杀鸡吃。晚上,母亲就打着手电到鸡圈里挑两只大的鸡,单独关在另外的地方。第二天早上,母亲便早早起床烧水,我们也起来帮忙。鸡肉的做法依旧没有改变,还是柴火,还是铁锅,大家围炉闲谈,话题大多是庄稼农事。到吃饭时,孩子们不吃的鸡腿,母亲就硬夹在我们碗里,人到中年,尚有如此待遇,弥足珍贵。

前两年,不知怎么来的鸡瘟,母亲养的土鸡在几天之内几乎全部死光,只剩几只抵抗力超强的母鸡。节日到了,我们只好去镇上买鸡,虽然还是同样的做法,但那味道远不及母亲喂的土鸡,已经没有那种天然的美味了。母亲说,好吃,我们显然知道母亲说的是假话,她不愿说不好吃,因为那是我们花钱买来的。母亲把那几只母鸡侍候得很好,生蛋,孵化,不过几个月,鸡雏渐渐多起来。土鸡的美味在母亲的双手里又继续延续,那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烟火与气息。

现在,年已古稀的母亲,依旧养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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