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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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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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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狗轶事

养狗之前,我打心眼里瞧不起养狗的人,那牵着抱着的神态令我全身不自在,爹声爹气拖声拉腔的调子更令我毛孔张开,汗毛竖起。

妻子到麻将馆打牌,牌友说送一只小狗给养,妻子有点心动,经不住牌友们的劝说,妻子抱回一只黄色的毛绒绒的小狗。

我们给它取名毛毛,妻子紧接着就是一阵忙活,做窝,洗澡,准备饭盆,没想到,小狗一个晚上叫个不停,搅得全家谁怎么也睡不好,那凄厉的叫声传得很远,一声声叫声似乎是对母亲怀里的依恋和对同伴的呼唤,好容易挨到天亮,被折腾了一个晚上的一家人刚睡着,小狗却早早起来,围着桌子、凳子一圈一圈地跑个不停,累得气喘吁吁也不停下,全家人睡意全无,争先唤着小狗的名字,撒欢的神情令全家人开心不已。

全家人开始喜欢上小狗了,第二天,我上完班早早的回到家,发现家门口站着俩个人,他们说要把狗要回去,去陪伴一对孩子不在身边的老年夫妇。无奈,这只让全家折腾一个晚上,高兴一个早上、忙活半天的小狗离开了我家。

小狗走了,女儿缠着要去另买一只,星期天上街,看见卖狗的商贩的篮子里装着大的小的花的白的、俊的丑的奇形怪状的、瑟瑟发抖欢蹦乱跳的各色的小狗,想起女儿的嘱咐,为了讨女儿高兴,买一只吧。

这是一只全身除背上有一点黄其余全身雪白的的小狗,品种为猎兔犬嘴稍短,俩耳竖起,狗商贩说可以长到三公斤左右,我们给它取名为雪雪。

抱回家的雪雪怯生生打量着新的环境,蜷缩在沙发下,怎么招呼都不出来,只好把鸭肝与米饭混合在一起引诱一番,也不和人玩耍,吃完饭后赶紧钻到沙发下,用眼睛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戒备着我们。

一到晚上,它就会发出凄厉的叫声,听养狗的人介绍,一般小狗要叫三个晚上,可是,雪雪居然叫了七个晚上。

渐渐的,雪雪适应了我家的生活,那活泼顽皮的本性显露出来,家里有了雪雪充满了生机,为他准备食物、给它洗澡、照顾拉撒成了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更开心的是逗她玩,它那活泼搞笑的动作,让人忍俊不禁,似孩童一样天真无邪。

每到班,它会早早的守在门口,等着你的归来,当打开门,它就会迫不及待摇动它那长长的尾巴,摆动滚圆的屁股,用全部的热情欢迎你,似乎迎接主人是它一天最高兴的事,它会毫无顾忌地把前爪爬上你的身子,用鼻子嗅你的全身,分享着你一天的高兴事,当你坐在沙发上时,它会伸出长长的舌头,舔舔你的手、你的脚,为你解除一天的疲劳,热情过后,静静地躺在你的身边,用一对珍珠似的黑眼睛看着你,只要你的一声呼喊,它会弹簧一样跳起,偏着头,侧着耳,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你。

雪雪很调皮,家里凡是够得着、咬得动的家什都遭了殃,沙发、拖鞋、扫把无一幸免,没办法,只好去买一包假骨头,让他去啃啃。

邻居两个小女孩,特别喜欢雪雪,喜欢它那乖巧的样子和一身雪白的毛色,常逗雪雪玩,和雪雪做赛跑的游戏,一次又一次,每次都大汗淋漓,雪雪也气喘吁吁,可还是乐此不疲,那孩子的笑声和狗的叫声传得很远很远。

雪雪胆子小,带它出去玩,它不离开主人半步,心怕要丢了它似的,要是主人走远,它在后面大声叫嚷,逗得人哈哈大笑。家里的人上班,孩子上学,它都会送上一程到房子的拐弯处,坐在台阶上,静静地看着我们远去的背影,期待我们的归来。

但是烦恼也不少,特别是前几个月,大小便随处乱拉,每次都是一次一次的收拾,还有

它高兴时,它将给它做窝的衣服等乱拉一通,整个房间乱七八糟,免不了一阵阵呵斥,更令人头痛的是,它每天只吃肉,而且是瘦肉,其余的尝也不尝,宁肯饿死,真是要把人气死。

七个月过去了,雪雪长得滚圆滚圆,有了好的生活习性,不在家大小便,全家人觉得既省心又开心。有一天,却发现它的精神有点不大对劲,不过也不太在意,几天过去了,雪雪明显消瘦了,我们慌了神,赶紧抱到宠物医院,医生看看它那眼睛和摸摸它那厚而硬的脚垫,对我们说:“可能是犬瘟热”。“犬瘟热严重吗?”“相当于人类的癌症”。“你的意思是说我的雪雪会死?”妻子迫不及待接个话茬,一下子泪水噙满泪眶,它根本接受不了仅和我们相处七个月的可爱又可怜的伙伴会死去这一事实。“早来几天或许有救,”我们心里又一阵难受,难过自己的粗心,难过自己的经验不足,“不是说还有百分之十的希望吗?”妻子不甘心,“治好后也将成为一只废狗,你抱走还是治呀?”“当然治。”“其实医治的费用是狗的价值的十多倍,可以买一只好品种的犬了”。医生一边医治一边自语着,是的,别人无法明白我们与小狗相处的那段岁月所寄予的深情,小狗可以再买,快乐可以再找,而情感呢?还是那段情感吗?

我和妻子每天抱着雪雪去医院打针输液,但都无济于事,听着那一声声尖叫,看着它颤抖的全身,妻子和女儿一次次的流泪。

雪雪发病时,发出一声声尖利的惨叫,打着圈圈,在屋子里乱跑乱撞,吃得也特别的少,妻子想方设法的去弄最好的食物精心喂它,照顾它,把食物压碎一点点喂进它嘴里。她说,养了几个月,让它吃点好的吧,最后享受一下,这也算是我们对它的补偿,对自己也是一种安慰。

每天我们回家,它都要从窝里挣扎着爬出来,摇动着他那长长的尾巴,摆着孱弱的身子,张开它那张“笑脸”到门口迎接主人的归来,有时,它站起来又摔倒,摔倒又拼命的站起来,使劲最后一点力气,也要来到你的身边,蹭你,嗅你,在生命的终结点,它把最美丽的东西留给自己的主人。

农历三月初十,清明节,我们都知道,雪雪已经不行了,瘦的皮包骨头的它,没有了以往的尖叫声,眼中失去了光彩,充满泪花的双眼凝望着我们,我和妻子不忍看着它咽气的那一幕躲到了外面。

一会儿,女儿哭着打来电话,“雪雪死了”。妻子哭了。她们哭着抚摸着雪雪的绒毛久久不愿意离开。

我用一个先就准备好的洁白的布袋装上它的尸体以及活着是用过的物品,全家人来到一个长满绿油油青草,开着紫悠悠花儿的树下,我们决定将它埋在这里,这里正与我家的大门遥遥相望,我让它天天看着我们,继续为我守着家门。清明节,远处的鞭炮声将雪雪的送到那美丽的天堂。

一只小狗,在生命的旅途中只生活了七个月,然而,它带给别人太多的快乐。从养狗这件事中,我明白了寻找快乐需要付出代价,丰富多彩的生活常常充满苦涩的泪水。痛苦与快乐时时相伴,也让家人明白了如何善待他人,照顾他人,面对人生情感的缺失应理性的对待,经历和见证生命的消失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更让我懂得在人与人之没有的忠诚却在人与动物间能找到它真正的含义。

雪雪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都没有忘记它在尘世间的角色,没有忘记对主人的忠诚与感激——生命不止,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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