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田的思索

雨过天晴后，天空澄净，空气中还依稀有着湿润的水气，深吸几口清新的空气，去田野里走走，信步来到村里田亩集中的地方，是一丘丘田绵延到远处，望不到头，我顺着清新的绿色望去，竟看到在绿油油的不规则稻田之间，赫然有三五块杂草丛生，荒芜的田亩，它们被人弃置在那儿，任由各种野草滋生，没有耕耘，没有收获，既没有种下绿色的希望，也就没有丰收的喜悦，徒增悲凉，这几块荒芜的田大概有两三亩，若是种上经济作物，或是养鱼，也是不错的，可如今，它像一匹自由自在的野马，在荒芜杂乱中驰骋，野鸟叼来植物的种子，丢在这里，迎风疯长，一阵风儿刮来微小的种子，也在这儿恣意成长，完全是自生自灭，不用担心被人铲除，这是野草们的自由王国。

   对于我来讲，却有点刺眼，有些惋惜，这些平坦，肥沃的良田，在几年之前，还是农人耕作收获的场地，那时候，春苗茁壮，稻花飘香，稻谷熟了，也曾带给农民几多欣喜，吃上新米煮的饭，谓之尝新，总要多炒上几个菜来庆祝这每年的丰收，可如今，它如弃妇一般，在这风和日丽之际，自生自灭了！

   这些土地，也是我们的祖先流传下来的良土呀，是提供温饱的衣食父母，几十年间，不断地耕种与收获，那时节，农民重视土地，几乎是虔诚地耕作着，因为仓里有粮，心里踏实，粮食让他们不再饿肚子，在民不聊生的旧中国，人民是珍视这一片土地的，乃至八九十年代，家家户户都以耕种为主业，他们兢兢业业地在这片土地上挥洒着汗水与青春，获得了一家子的温饱之外，还能把多余的粮上交给国家，即使没有任何补助，也不随意荒废一块田，时代不同了，和平年代，又是奔小康，又是扶贫，如今网络发达，高科技时代，人民的心胸更开阔了，眼界也放宽了，外面的花花世界成了众多青年人趋之若鹜的乐土，进一个厂少说一个月也几千，谁还死心眼种田呢，就是一个文盲，也宁愿在小店，村镇企业打工，也不愿风里来，雨里去地土里刨食了，这到底是时代的悲哀还是时代的进步呢？照此下去，老一辈的农民死去后，田就没人会种了，那这千顷良田不就要彻底荒芜了吗？那时，农民的身份也名不副实了，不知该如何定义，真正以种田为生的农民是不是快销声匿迹了，农村是要向城市看齐吗？农民不种田，还算真正的农民吗？即使家在农村，大多人也长年在外淘金，不居于此，不劳作于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耕种生活，在此地，是否将消失于历史舞台？

   物质的丰盈带来的是对土地的漠视，有钱就有饭吃，这些整天上班，整天关注网络新闻的新一代农民，是彻底对土地失去兴趣，也不屑一顾了，他们不愿在田地里流一滴汗，出一分力，他们不愿耗时费力做没什么价值的事，他们继承不了父辈留下的田地，在外面的世界愈行愈远，天涯海角任君闯荡，大多人只能做车间里的"拼命三郎"，只可惜了这些田，年年月月，被荒置于此，还有多少人会满怀希望地拾掇它们呢？有多少人会满面笑容，哼着歌儿地在田里耕作？连小鸟也别想在这儿吃到一颗稻粱，这岂不是一种悲哀，曾几何时，人民那样恭敬地供奉土地神，烧香磕拜，土地象征疆域，象征生命，在我眼前，这几亩被弃置的农田，仿佛幻化成了一个掩面叹息的白发老爷爷，难掩悲凉，他仿佛想诉说什么，土能出黄金，地能生白玉，我们的土地公公，对于他所管辖的田地，也是无可奈何，徒然惋惜。

   假如，这些荒田种上莲藕，种上荸荠，或种上茭瓜，大豆，也是生机诱人的一片佳景，或是一汪清波，鱼蹦虾跳，也是前景可观的，可如今，它仿佛一个上了岁数的老人，再无价值了，再也榨不出油水了。

这荒芜现象不止一处，比比皆是，我望着眼前杂乱无章的荒田，思绪飘得好远好远，心里沉甸甸的，荒田再也不复过去那种稻禾遍地，绿毡铺展的情形了，它的模样那么颓废，植被高低不齐，颜色不一，给人沉重感伤，人是越来越懒了，丟弃几片田无所谓，也许这些田原来的主人逝世了，可这是集体的田，是可以易主的！

我深深叹息，想起了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籽这句话，多么希望这些荒田恢复往日的模样，一望无际的绿色稻禾，铺展在天地之间，孕育着希望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