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秋千

在故乡的村头，有一棵高大的黄连树

宽阔的树冠，在阳光下

像一团遗落的云，遮出一大片凉荫

粗大的树枝桠

系着长长的麻绳、竹篮制成的秋千

小时候

我常和村里的二丫一起荡秋千

从春天荡到夏天，又从夏天荡到秋天

秋千忽上忽下时，就荡走了秋天

然后冬天来了，树叶落了

大树像我父亲高大、挺拔的身板

向外伸展的枝桠如他粗壮手臂

拎着秋千，如同拎着一只篮子

冬天就会下雪，秋千该休息了

又到春天荡秋千，小二丫对我说

长大了我要当你的媳妇儿

我心跳加快，顺手秋千就把二丫高高抛起

秋千像支弹弓，把我们弹出去又拉回来

我们如此在时空中回荡、穿梭之间

就悄无声息地长大了

那年我要离开村子，去远方求学

临行前的一个月夜，我去树下找二丫

月光被微风中的树叶

窸窸窣窣地剪成了碎银

撒在地上和二丫的身上

我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出来

二丫坐在秋千上，慢慢地晃悠

一句“你走吧”，说的风清云淡

但我看见她的神情有点忧伤

十年后，我沿着母亲期盼的目光

回到了故乡

黄连树还在，秋千也在

可二丫已嫁为他人妇，生了一窝孩子

我见到二丫时

二丫正带着小猪仔似的孩子荡秋千

孩子们无忧无虑在秋千上玩闹

玩高兴了笑、玩害怕了哭

二丫愉快的告诉孩子们

妈妈小时候也是这么荡秋千的

2020年1月9日于昆明官渡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