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初中校园已经二十几年,在岁月的长河中,已经忘却许多美好的回忆,可有些同学,依旧珍藏在我的心里。
在记忆中,刘翠红、刘建梅、胡芳国、阳春华、宋红杏、宋军、龚爱国、刘其峰等同学给我的印象比较深刻。
刘翠红是我小学到初中的同班同学,她为人谦逊,性格温和,同窗九载,从未见她与哪位同学红过脸。她的学习成绩一直特别稳定,不管是小学还是初中,从未见她掉出班上前三名,学校前五名。我们所读的学校虽是普通不过的山村中学,已经多年没有学生考上中专,可老师与同学坚信,她会创造奇迹,会成为山沟里飞出的金凤凰。在流行吃国家粮的年代,人人都说她肯定是吃国家粮的命。
刘建梅也是我小学到初中的同学,她的读书成绩也不错,在小学时,我,她,还有刘翠红,读书成绩一直不分上下。如果考试要分伯仲,只要到我们三人中寻找就足够了。她的作文写得超级棒,老师经常当作范文念。当我还在白字满天时,她的文章已经登上《初中生》杂志。她长得美丽动人,在疑似情蔻初开的年代,很多男同学喜欢她。如果暗恋也算,我也是其中之一。可不知何故,初二下学期,她辍学了。依稀记得她离开校园的那一刻,一步一回头,显得无比惆怅与伤感。
胡芳国是我死党,升入初中后,我们就坐一起。当老师在上面讲课,我们就在课桌里烧蜡烛做饭。下课铃声不到,教室里已是芳香四溢,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老师感觉有诧异,四处寻找,我俩不是省油的灯,用书包与课本裹得严严实实,老师根本无法察觉,以为是哪位老师提前做晚餐了。可怜的是课桌,一学期下来,里面已经烧了不少洞,坑坑洼洼,破败不堪,轻轻一压,就会断裂。可能是老师发现猫腻,初一下学期,把我们分开了,课桌中的野炊才不复存在。
宋红杏这家伙天生聪明,初一下学期,见我读书成绩奇迹好转,便找到我,让我帮他。当然,他也会有回报,时常买包米花、谷牙糖给我吃,也从家里炒大碗大碗的肉,只要有他一块,一定分给我一半。他是家里的马崽,父母宠爱有加,身上总有花不完的钱。他为人大方,偶尔给我三五块,说男人口袋不能没有钱,没钱就没有面子。我也信守承诺,帮他辅导作业。令人奇怪的是,他考试进了全班前五名,年级前十名,得到老师表扬,学校奖励,校长还要大家向他学习。
龚爱国是另一个班的,除在初一成绩有胜于我,初二上学期开始,他再无战胜我的记录。年级前三名,一般是我、刘翠红、刘建梅占据,往后再加两个名字,才有他与其他同学。可他读书很用功,一直想用分数向我们证明,不比我们差。在“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年代,确实挑灯夜读,苦熬书海,几近悬梁刺骨。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在中专预选考试,他与我、刘翠红一同挤入全县前二百强,获得入试机会。
刘其峰开始我没印象,可他老找阳春华,说我们一个地方的,让他捎信,想认我做朋友,让我教他读书。他们班上很多同学跟我讲,他这家伙很爱小便宜,经常借米要菜,结果不还,让我不要理。可阳春华跟我讲,说他爸爸去世早,妈妈也是后妈,他在家里很可怜,如果读书成绩不好,除了挨打,就是辍学。我是穷苦家庭成长的孩子,容易产生共鸣。所以,我们很快打成一片,形影不离。当他没米没菜甚至没钱时,我们一定帮他。我与阳春华去过他家,如果说我家穷,那他家更穷。在低矮破旧的小屋,除了一个残缺不堪的灶台和一口破烂无比的铁锅,其他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他为留我们吃饭,不知从哪里弄来两个鸡蛋,没放一滴油,炒了一盘辣椒,我们三个坐在一起吃了。彼此没说一句话,眼角噙着晶莹的泪花。
初中三年终究是短暂的,再好的友情也注定要分离。清楚记得毕业欢送的那个下午,两个班的同学聚焦在一起,彼此写留言,相互送礼品,很多同学流下伤心的泪花。也清楚记得龚爱国同学跟大家讲,“十年之后我们再相见”。其时我并不理解他想表达什么?但现在想想,也许是期望同学友情万古长存;或许是期望时间检验我们这帮同学未来谁举沉浮;也有可能是说初中只是一个起点,终点还在遥远的未来,今天读书成绩能代表永远不?
每次回乡,我就会看山角下的学校,甚至跟妻子与女儿说,我曾在那里读书,哪一间教室是我最后坐过的地方。可每每张望,就莫名想起我的同窗好友。
刘翠红如愿考上大学,后去国家航天局的下属企业。验证老师说的话,成了山沟里飞出的金凤凰。她偶尔上QQ,今年几经周折才联系上。也许是距离遥远,或许是已经陌生,彼此在线聊得好少好少。
刘建梅我有多方打听,只知道她已经嫁人,嫁了县城一个重点高中老师的儿子。她开了一个理发店,究竟在哪里理发,无人知晓。
胡芳国自我读高中后,没再见过面,南下打工时,还经常去我家,并打电话给我。但这些年,没再联络。有人说他不好意思见我,也有人说他想从头再来。具体发生了什么,好像一个不愿公布答案的迷。
宋红杏在我98年南下时见过一面,在广州东圃车陂敲马架。他这家伙很牛,我刚步入社会,他已经娶老婆了,老婆是在溜冰场溜到的。我在流浪时,去过他那边,他很热情接待,并悄悄塞给我几十块钱,让我好好找工作,说读过书的人,日子总有一天会好。我怕他责怪不阻止抄答案,他笑笑说,都已经过去,自己不想读,怪谁呢?
龚爱国这家伙就剩一张嘴,我通过很多方式找他,一直没有踪影。有人说他后来考上大学,去了某地做老师,也有人说他出来打工了,但去了哪里,没谁知道。我一直在想,至今还记得他十年之后再相会的豪情壮语,他还有印象吗?
刘其峰很悲催,没有考上高中,与其他绝大多数同学一样,尚未成年,就加入南下的打工大军。可我高中还未毕业,就听说他患白血病死了,死时,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我感到无限伤感,面对血红的夕阳,写了一篇纪念他的文章发往报社。当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患白血病,也没有人去他工作过的小作坊讨说法。现在想想,应是苯醛惹的祸,让他来到世间,没过一天幸福的日子,就孤苦离去。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发想念曾经同窗的知己与朋友,不知他们在我所不熟悉的角落,究竟生活得如何?如今,电话、手机、QQ、微信已经普及了,见到这篇文章能否报个平安,我在南方等你们的消息!
【文章收录于散文集《人生四十年》,光明日报出版社2015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