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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里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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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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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买的一些书

我想把那些年,定位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至九十年代初,人们思想开始解放、文化市场逐渐放开的那个时间段,在那个时间段里,有许多过去被禁的书,解禁了,有许多过去不让进的国外的东西,进来了。买的一些书,则是指在那个时间段买的、记忆比较深的一些书。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社会开放初见端倪,我在长沙服兵役,有天上街,路过一个新华书店,看到门前排着长长一队人,引发起我的好奇心:在书店门前排着长队,这是要干嘛呀?——小时候只看到过在肉店那儿,在电影院和汽车站售票窗那儿有排队的,在书店门前排队,而且还排着长队,这还是头一回看到,为好奇心所驱使,不由自主地就跟上这个“队伍”,进入书店才知道,人们排队是因为书店刚进了一批古今中外文学名著,买书还需要排长队,也算得上是一个奇观了。因为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且许多书还是自己之前从没见过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又不好空手而出,慌乱中只能就近买了一套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妮娜》(上、下),一套斯威布的《希腊的神话与传说》(上、下),前者是周扬、谢素台的译本,从右向左,繁体竖排,后者是楚图南译的播图本,从左向右,简体横排。这两套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书,也是我最早购买的两套世界文学名著,安娜·卡列妮娜更是成为我最早认识的世界文学名著中的女主角。读托尔斯泰这部小说,最先记住的是写在前面的那句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最感叹的是安娜不能和渥伦斯基一起私奔,最悲哀的是安娜最后还要惨死在火车轮底下。英国作家毛姆对托尔斯泰为安娜安排的这个悲惨的命运似乎也颇有微词,他在《书与你》里在讲到这个问题时,就这样质问过:“为什么安娜不能和丈夫离婚,改嫁渥伦斯基,去过幸福的生活?”

在长沙的另一个书店,还买到了一本纪念毛主席的诗集《红太阳颂》,人民文学版,书中收录的全是歌颂毛主席的诗作。这部诗集不知道后来还有没有再版过,如果没有,就是绝版书了。

八十年代初,在本地新华书店看到一套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傅雷译的罗曼·罗兰的《约翰·克利斯朵夫》(四册),书里的一篇代序,用的是著名的法国文学专家和翻译家罗大冈的一篇相关的文章,正是这篇代序,让我把这套书买下来,可惜这部一百多万字的名著还没看完,就被一位朋友“借”了去,“失”去这套书以后,也没有勇气再去买另一套了。不再买这套书,但买了一本由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的罗大冈的《罗大冈散文选集》,记得王小波曾经说过,中国最好的文笔在翻译家那里,他本人就十分推崇法国文学翻译家王道乾的译笔,沿着王小波的思路去判断,罗大冈的文笔,也是值得推崇的。还有傅雷,除了译笔一流之外,他的散文也很有自己的个性,比如他评价张爱玲,就和别人的不一样,以后买到一本由北方文艺出版社出版的他的散文集,感触就更深了。《傅雷家书》不用说,几乎已经家喻户晓。他翻译的《欧也妮•葛朗台》和《高老头》,是我所喜欢的。后来又在这个书店买到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梅益译的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梅益的翻译也属一流,现在这部小说,可能被认为不那么重要了,但它对我们那一代人,产生过积极的影响,尤其是关于不能虚度年华的那段著名的论述:“人的一生应该是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激励过千千万万为共产主义理想奋斗的人。接着又买到三联版云京译的桑德堡的《林肯传》,上海译文版汝信译的普列汉诺夫的《车尔尼雪夫斯基》。读《林肯传》,对林肯这个人又有了不同的认识,他所以要发动南北战争,主要是为了防止国家的分裂,而不是过去所听说的,只是为了解放黑奴。另外,林肯的口才也令人羡慕,这本传记收入他几乎全部的演说辞,翻译也比其它一些译本好。林肯在葛底斯堡的演说,是西方演说史上的名篇,这篇演说辞最后一句:“我们要使国家在上帝福佑下自由的新生,要使这个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永世长存。”也为人们所熟知。读《车尔尼雪夫斯基》,对俄国历史上这位伟大的思想家、历史唯心主义者的哲学思想,还是朦朦胧胧的,不大清楚。车尔尼雪夫斯基同时又是俄国历史上一位伟大的文学家,他的长篇小说《怎么办》就是世界文学名著。比车尔尼雪夫斯基稍晚一点的普列汉诺夫,是与车尔尼雪夫斯基齐名的俄国伟大的思想家,由他来写《车尔尼雪夫斯基》,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也可见这本书的分量。

在这个书店,还买到过一套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曹雪芹的《红楼梦》(四册),冯梦龙“三言”中的《醒世恒言》(上、下)、《警世通言》(上、下),刘鹗的《老残游记》。“三言”里缺了《喻世明言》,现在还没配齐,后来买了本《古今小说》顶上。这些书在我看来,《红楼梦》高雅,“三言”和《老残游记》平易近人。

八十年代末在武汉上学,有书店到学校来卖些折价书,在校园买到过三联版周国平译的尼采的《悲剧的诞生》,人民文学版黄邦杰、陈少衡、张自谋译的狄更斯的《荒凉山庄》(两册)。在学校大门边上的小书摊买到人民文学版的钱锺书的《围城》和他的一本论学文选。钱锺书先生是著名的大学者,能在一个小书摊里买到他的书,实在令人兴奋。另外还买到一套《梁实秋散文》(四册),一套《林语堂文选》(两册),中国广电版。在这之前读过的散文,多是写景、抒情一类的东西,梁实秋和林语堂,让我读到散文的另一种写法。

九十年代初,除了在书店买书,还通过邮购买了一些,印象比较深的,有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资治通鉴》(上、下),北京出版社出版的《古今笔记精华》(上、下),中国书店出版的《古文观止》《柳河东全集》《方望溪全集》,中华书局出版的《高僧传》和《颜氏家训集解》。这几部书不但部头大,而且都是从右向左,繁体竖排,大部分还是没有标点符号的影印本,翻看起来十分吃力,只好把它们当“藏书”收藏起来。从湖南文艺出版社,邮购到《莫泊桑短篇小说全集》(精装,四卷),为老一辈翻译名家李青崖的译本,他的孩子们补校。从北京日报出版社,邮购到一部精装的《郑板桥四子书真迹》,这部郑板桥手书《大学》、《中庸》、《论语》和《孟子》的书,书法异于其他书家,字体亦隶亦行,每个字看上去不十分端正,整体看却十分隽美。郑板桥这本真迹,让我爱不释手。

那些年买的一些书,纸张质量好,校对认真,少有错漏字,在书价上,四册的《红楼梦》,平均每册也就一块钱左右,一部精装的《红太阳颂》,金黄带红的书面装饰,仅售一元六角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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