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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里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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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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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母亲说说话

每年上山,总要和您说说话,母亲,虽然说的,多有重复,但也只有在每年的这个时候,和兄弟姐妹一起上山,才能和您说这些发自肺腑的话。山上草木,在微风吹拂下,频频点头,希望它们也能知道,您的儿女们,是多么怀念您,多么感恩您。时光荏苒,一转眼,您已在这山上安息许多年,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二〇〇五年初,您病了一年多以后,病情忽然恶化,几经治疗不见好转,最后不得不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依靠药液维持生命。我们儿女几个,心急如焚,一同守候在您病床跟前,默默为您祈祷,希望您不再那么痛苦,更祈盼奇迹的出现。——到了农历五月初五日,我们因事出去一小会儿,再进入病房去的时候,您就很安静地睡着了——但已经是永远地睡着了……

母亲啊,您是那么的纤弱,又是那么的坚强。您本来不一定要到我们这地方来的,您出身在东部一个相对富足一点的地方,在东部的一个医科学校毕业后,响应支边的号召才来到了这里——一个“老、少、边、山、穷”的地方,在填支边志愿时,您选择了“百色”这个地名,或许是因为您对这个地名好奇,又或许是因为这个地名和“白色”谐音,与医务人员身上的服装搭配,总之您来到了百色,被分配到田东县唯一的一个少数民族乡镇——作登瑶族乡。您一个讲白话的汉族弱女子,连壮话都听不懂,就到一个瑶族乡去工作,困难之大也就可想而知。更何况,您长得很瘦小,体重好像都不超过八十斤。但是您挺过来了,还学会了骑马,我就看见过一张您背着药箱骑马出诊时的发黄的照片,那张发黄的照片,您骑在马背上的飒爽的身影,还清晰可见。

您是个很普通的人,也是个很本分的人,由于家庭成份的原因,普通、本分之外,还要战战兢兢地生活,兢兢业业地工作。父亲出身于贫雇农家庭,这个成份倒是让您在那个年代里得到了些许的庇护,政治上并未受到大的冲击。您整天忙于公家事务,对自己的孩子并不能像别的母亲那样呵护备至,您对我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好好读书”。为什么要好好读书?您没有说,因为我们上学那会儿,正流行着“读书无用论”的谬论,不好说。此外就是“好好做人”。怎么样好好做人,您也没有很高的要求,就是要求我们讲礼貌,不要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就是别人主动给的,也不能随便要。这个看似简单的要求,对我却产生很深远的影响,在后来的行政工作中洁身自好,不为污泥浊水所浸染。

您和父亲调到县医院不久,父亲不知道因了何事,又被下放到乡下卫生院去,您只身带着几个孩子,自己在县医院上班,日常生活上就更加无暇仔细照看我们。我是家中长子,很小就得学会做饭,照顾弟弟妹妹。您给我的印象,是上班赶,下班也赶,脚步匆匆,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休息的时间也比较少。更多的时候,是看到您背着药箱出诊时的那个单薄的身影。

您大半生都在忙工作上的事,也不会对我们讲什么大道理,更不会像有些母亲那样,整天对自己的孩子絮絮叨叨的,我们遇到什么困难或者挫折,情绪不好的时候,您最多一句“坚强一点”,就让我们自己去面对,让我们在磕磕绊绊中学会坚强。

您不是不关心我们,只是工作压力太大,有点喘不过气来。您经常要值夜班,夜餐是二两面条,还捎带着一点点猪肉,您总是舍不得吃,要带回家留给孩子们。我上山下乡当知青那会儿,每逢家里加点菜,您都会让父亲骑着自行车到十里开外的乡下去叫我,我不能回家时,您总要留出我那一份,盼着我回去吃。

要说的,当然不止这些,您对孩子们的恩情,一辈子都说不完——您病重期间,原本就弱小的身体,更是瘦得不成样子。我们在看护您时,时常能感觉到您疼痛难忍,但您从未叫过一次痛,喊过一声疼。您用您的勇气和行动,向我们诠释了您常说的“坚强一点”这个“坚强”的真谛所在。您在弥留之际,以博大的胸襟,平静地面对死亡,以此为我们留下了永久的记忆。那么,您就放心吧,母亲,我们会照着您的要求,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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