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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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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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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的绿


 

南宁多绿,石埠尤甚。绿得抹去了季节之间的色差,混淆了人们对秋冬的概念。且石埠在邕江河畔,满眼都是湿润的绿。我比较中意,故择居于此,做一个观绿者。

我喜欢观望远处的绿。一片模糊的色彩,浓淡相间,浓的是草,淡的是树,淡绿中还露出点点白斑,那是透过树枝缝隙的阳光。

我喜欢端详近处的绿。各种绿,色素不一,竹子青,芭蕉绿,榕树翠,扁桃黛,绿得分明,绿得有层次。

我喜欢阅读静中的绿,就像看一幅画,看一张照片,看一段文字,绿不动,我也凝固。

我喜欢观赏动中的绿,就像看一部电影,画面动,我的心也动。微动的绿,让我心波荡漾;摆动的绿,让我心潮澎湃。

四月某天,春天扭动尾巴,扇起一阵狂风,似乎要把枝头的花朵吹落,让果实露脸。

风声像阵阵呼唤,把我叫到了阳台。

春风一改往日温柔,变得狂躁不安,像青春期的少女,稍不如意,便大发脾气,轻则撕书本,重则摔杯子。邕江河面已被春风用长鞭抽碎,满江都是玻璃碎片,在河床上忽高忽低,起伏不定,不知何时才能破镜重圆?

而我喜欢的绿,已严重变形。狂风之下,天幕滑落,光线暗淡,远处的绿已隐没于黑色之中,近处的绿尚可依稀辨认。只见路边的一棵桉树,高耸着的尖形树冠,此时像蘸满墨水的毛笔,被一只无形的手操纵着,在半空中书写着狂草,如张旭在世,定会找到知音一般,与春风相互切磋书法。那一丛竹林,像一把巨大的扫帚,左右挥舞,想要把天上的乌云扫掉。稍矮一点的榕树,枝桠众多,如一张大伞,平时常有行人在树下乘凉,此时却敌不住风力,接连有树杈被折断,跌落在地上。

而最惨的,莫过于阳台上的葡萄藤。这是春节过后种下的,嫩苗已冒出阳台栏杆,正沿着铁线往上攀爬。此时,它也要经受狂风考验。那截柔软的葡萄藤,没办法缩成一团,躲到花盆里去。它就像一条鞭子,一下子抽到栏杆上,一下子抽到墙壁上,可每一鞭都抽在我的心上。

我感到心疼,也感到后悔。我喜欢绿色,看够了公众的绿,便想拥有自己的绿。自己的绿,不仅可以欣赏,还可以抚摸。可是,我在这个城市,在这个世界,没有一寸属于自己的土地,但我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阳台。于是,我买来一个大花盆,把邕江的河泥运上楼,整理出一盆属于自己的土地。我通过网购买来了草绳,把绳子解开,还原成稻草,密铺在花盆上,淋上水,让花盆保湿,让泥土恢复活性。我甚至从老家用塑料袋装来了一袋半干的牛粪,埋进土里,当作肥料。闻到那浓浓的稻草香和淡淡的牛粪味,我身上的农民基因被激活了,种绿的信心更加充足。在种植什么的问题上,我谋划许久,最终决定种下一棵葡萄树。原因是葡萄树长得快,不到一年它便可沿着拉好的铁线爬满阳台,既有绿叶,又有果实,何乐而不为呢?

葡萄树种下之后,淋水和观察便成为我每天生活的一部分内容。第三天,我的观察便变成了观赏。一粒嫩芽在葡萄藤某个不起眼的地方,撑开老皮,冒出尖尖的小脑袋。那个火柴头大小的绿点,让我一阵狂喜。仔细寻找,又发现了几个绿点。后来,绿点慢慢舒展,变成了一张小叶子,在叶子附近,又长出了触须,紧紧地缠住铁线。然而,现在,它小小的触须再也抓不住铁线,像半截绳子狂甩在半空中。

风,越来越猛。不仅有风,还有灰尘,吹得我眼睛睁不开。我无奈地返回客厅,把玻璃门拉上。

隔着玻璃门,我看到,那些树枝、树叶,还有葡萄藤,还在飞舞着。风中的绿,总遇到意想不到的蹂躏,犹如人生。

2020.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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