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敦煌的相遇

与敦煌的相遇

文/叶潇（湖北）

1

那是佛的世界无处安放，遗落到了动荡的人间。

洞窟是寂静的，寂静得仿佛飞天的影像在寻求一个隐居的地方，既不愿面对天上的神，也不愿面对世间的人。

撒落的花雨，永远在一面墙壁上飘扬，落不到红尘之中，喧哗不止的声音之上。

2

如此炫丽的华彩，竟然选择停留在沙漠的边缘。

小心翼翼地闪躲着人间的繁华，用千年的时光，与荒凉为伴。

人与风沙都是同样的饥渴，一朵摇曳的莲花，静悄悄地等待着被吞噬殆尽。

3

一切都是来自天国的财富，隐藏在尘世的烟云之中。

让贪婪的心更加渴望，让渴望的心更加贪婪。

佛的千只手还在颤抖，佛的千只眼泪痕还未干。

人的一颗心，已经放在一把秤盘之上，要与前所未见的宝藏，等价交换。

4

这是一片苦寒之地，若非千锤百炼的种子，怎能生长出绿洲里的花园。

人的白骨填不满一条弯弯曲曲的道路，在洞窟的尽头，佛怎么也不愿露出一张害羞的脸。

烛火与灯光充满了慈悲，跋涉了千山万水的脚印又怎能不步步辛酸。

5

起风了。降雨了。飘雪了。结冰了。

哪么多的岁月都在苦苦地纠缠。

挥舞着一条薄薄的丝绸起舞，炫目的色彩里，分不清哪一种颜色代表寒冷，哪一种颜色代表温暖。

只有一曲琵琶，每一根被拨响的弦，都是令人悸动不已的呼唤。

6

挖洞的农夫。刻石的匠人。描摹的画师。

全都去了哪里呢。

踏碎了山顶的月光，谁的眼睛能够看见一汪清泉，在沙漠的心中流淌。

在一个乌云蔽日的晚上，所有劳作的人揉一揉眼眶，用湿润的眼睛把一块晶莹的石头和一片平整的泥土，照得像天堂一样明亮。

衣衫褴褛的人，才能在偏僻之地，翩翩起舞，放声歌唱。

7

把星罗棋布的洞窟都交给一个行脚的僧人。

人的衣裳已经无法穿戴，一袭袈裟勉强能够遮盖千疮百孔的胸膛。

声音和语言表达不了的情感，被开启于一句经文和一声佛唱。

你和我的喜悦，终于能够痛快淋漓地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