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虚无的跋涉者

陷入虚无的跋涉者

文/叶潇（湖北）

1

向东走，在太阳升起的地方错过了朝霞

向西走，在月亮来临的地方错过了星辰

向南走，在本该炎热的地方火焰已熄灭

向北走，在本应寒冷的地方冰雪已消融

你是一个欲哭无泪的跋涉者

踏遍了所有的道路，再也无路可走

只剩下大海，苍茫而没有痕迹的大海

是仅有的方向

2

明知是不见底的深渊

却停不见血肉模糊的双脚

一个声音在呼唤：回头是岸

可你不愿让岸上的坟墓

成为最后的归宿

3

路过一座庙宇

他们鼓励你成为一个行脚的僧人

路过一座村庄

他们怂恿你成为一名游方的郎中

路过一片旷野

他们呼唤你成为一位吟游的诗人

每一个人都在向你索取灵魂和肉体的故事

但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手，抚摸你的生命

4

你是寒冷的

尽管你的血液比沸腾的钢铁还要滚烫

你是寂寞的

尽管你的胸膛比拥挤的集市还要喧嚣

你用澄澈的目光去清洗道路之上的尘埃

可在门窗的后面，躲藏着一双双冷漠的眼睛

箭一样地刺痛你的背影

5

你想敞开怀抱，迎向前路或回转身来

拥抱一个撞入你怀中的身躯

漫无目的地行走着的你

不愿在你的身边

还有一个迷路的人

6

你口中吟唱的是神灵传下的经文

你心中念诵的，是为人而谱写的歌曲呀

怎么就没有一点声音呢

这鳞次栉比的房屋如此寂静

怎么就没有一滴泪水呢

这温润如珠的脸庞如此冰凉

7

你本想饱餐一顿之后再继续上路

可那个为你烹煮食物的人比你更加饥饿

你是望着那缕袅袅的炊烟离去的

你要让那缕炊烟成为你的路标

当你望不见那缕炊烟的时候

你在荒原上点燃的篝火也会随之熄灭

8

还有什么比一段路程更值得记忆呢

走得越远，你的行囊越来越轻

你沿途捡拾的物品都去了哪里

被你丢失的是石头、泥土和一粒种子

被你遗忘的是花朵、果实和一个生命

9

你舍弃了土地，要在云端里行走

一阵风吹来，一场雨落下

你看见了身后的乌云和身前的彩虹

你看见了大地之上奔跑的牛群与羚羊

为了他们，你犹豫不决

是该让自己长上翅膀飞翔

还是该让自己抱着一块石头坠落

10

无论走得多远

有一根绳索在牵引着你

那根绳索，是一座凌空飞挂的桥

让你睁开的眼睛

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悄悄地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