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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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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00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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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侃《红楼梦》系列之十六

娘亲不如权亲

按说,探春和环儿是同父同母的姐弟,而和宝玉仅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她更应该亲近和关怀环儿才符合人之常情。可她偏偏对宝哥哥又是送梯己钱花,又是做鞋子的体贴入微不止,却视环儿如同陌路,这就有点过了。她的行为,自然会遭受母亲赵姨娘的抱怨:正经兄弟,鞋搭拉袜搭拉的没人看的见。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母亲吗?能不为亲生骨肉着想?可是,让赵姨娘始料不及的是,探春知道后,益发动了气,将头一扭,说道:“……她(赵姨娘)只管这么想,我只管认得老爷、太太两个人,别人我一概不管,就是姊妹弟兄跟前,谁和我好,我就和谁好,什么偏的庶的,我也不知道。论理我不该说她,但忒昏馈的不象了!还……”

读罢探春的道白,仿佛又回到某个时期,看到一位少女在向主子表忠心,要与黑五类家庭划清界限。不同的是,探春要划清界限的对象不是黑五类家庭,而是她那出身低微的母亲赵姨娘。她心中的贾家不但不可抛弃的,而且要紧紧地靠拢!可不,她当着宝玉的面,就向贾府的内务大臣王夫人下了投靠书,可谓识时务者为俊女也!

常听一些痴男信女乱叫乱唱的:爱一个人没有理由。其实,爱一个人是需要理由的,只是这个理由在当事者的潜意识里被暂时忽略了而已。正如鲁迅先生所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贾府中的焦大是不会爱上林妹妹的。

那么,是何原因让贾探春爱上了王夫人而摒弃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呢?回答是权力!

有识之人,常常呼吁,要把权力关进笼子!还说,失去监督的权力容易产生腐败。喊则喊矣,权力不会将自己关进笼子。要知道,权力可是个好东西,要嘛有嘛,吃饭又香。不信?《红楼梦》第44回,贾琏一句话,就让林之孝将其“为了摆平情妇鲍二媳妇和凤姐打架自杀身亡所花的二百两银子”给报销了。瞧瞧,他睡女人睡出的帐却要公款去埋单。

探春是何等的聪明。她的精明强干,可从第56回“敏探春兴利除宿弊,时宝钗小惠全大体”中看出来,她能不深谙其中的奥妙吗?王夫人与赵姨娘相比,孰重孰轻?傻瓜都明白!且不论其它,就拿两人的待遇作一比较便可:王夫人月银二十两,侍候她的小丫头不算,光享受月银的大丫头就有四个,而赵姨娘月银才二两,身边丫头(每月每人一吊钱,后裁减为五百钱)总共才两个。两人差距有多大?真是天上人间!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如此,她当然要傍王夫人这棵大树喽!

傍大树,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据说,明朝阉人魏忠贤的干儿子干孙子就像毛屎坑里的蛆儿,一堆一堆的。难怪,皇上不管事,正常晋升渠道堵塞,升官全凭他老魏一句话,自然啦,他虽裤档里缺家伙却不缺儿子!时至今日,傍大树的遗风依然强劲,譬如,娱乐场的男女,为了成名,当个主角儿,认大款大腕为干娘干爹的人俯拾即是。当然,不止娱乐场,还有官场、商场,认干爹干妈结干亲的也多如牛毛。

明眼人一瞧就明白,这些人认的不是人,而是权、钱、名,如此,就该受到谴责吗?其实要我说,更应谴责的还是社会风气和潜规则。试想一下,正道都被堵塞了,歪门邪道能不大行其道吗?

仔细地一想,探春投靠王夫人也算不了大错,毕竟王夫人也是她父亲贾政的正妻是吧?凭着这层关系她足可算是王夫人的女儿了。让人郁闷的是,她不该嫌弃赵姨娘,毕竟她是老赵十月怀胎怀出来的是吧?老话说得好:子不嫌母丑!难道女儿就可以嫌母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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