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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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我在半山别苑看上了一套房子，拆迁款正好可以首付。”
“儿啊，我在蓝天园看上了一个墓地，要用拆迁款。”
“母亲，您好好的，怎么想到去买墓地呀！将来我会给您买的。”
“不是给我买，是买给你父亲的。”
“母亲，您是不是糊涂了，我父亲已经死了好多年了，那时，我才十岁，我记得很清楚啊！”
“没有糊涂，我清醒得很。你父亲葬的位置太偏了，在蓝天园的边边上，像一户人家，住在大山深处，他一直都怕寂寞。”
“可是，我已经与半山别苑的客户经理讲好了，她给我打九五折，这是最大的优惠，明天就恢复原价了。”
“蓝天园也在搞促销，七五折，卖得很火爆，还是你大姐去找的熟人呢！”
“活人都没房子住，管死人干嘛。”
“你太心狠了，那死人是你父亲呀！他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从一尺二寸长养大。”
“母亲，我不是那个意思。父亲已经走了三十七年了，他本来就有墓地的呀！”
“我说过，你父亲葬在蓝天园的边边上，他一个人太孤独。给你父亲搬家，是我的一个心愿，三十七年了，这个心愿像颗沙子在我眼里搁着，让我流了多少泪，你也不问一声。”
“母亲，对不起。但是，不买房子，将来没住处呀！您年纪这么大了。”
“你别拿我来当挡箭牌，将来再说吧。若是没有拆迁款，还不是老样子。”
“我们家那烂房子，前后不临街，困在那城市中间，还让很多高楼围起来，两尺宽的道路进出，我一直等着拆迁呢！哪个晓得拆迁款都才够一个首付款。”
“那是你爷爷奶奶留下来的，你父亲是家中独子，可惜爷爷奶奶过世较早，还没来得及望他成个家。若不是那两间小屋，这些年我们怎么过？你别嫌弃那烂房子，我还舍不得拆呢！”
“你父亲有文化，在百货公司谋得职务，做了一名售货员。你忘记了吧，你父亲下班回家，荷包里总会装着一些好吃的，糖果或是饼干。你最喜欢父亲下班回来，看见父亲走进家里，你就跑过去，伸出手去找吃的。有时，你父亲早已把好吃的捏在手里，看见你后，就倾其手中所有。有时，你父亲像是在想心事，两手空空，你就自己到他的口袋里去抓。我看得清清楚楚，你还给我说你父亲带来的东西，都很甜，吃进嘴里，甜到心里，那是人世间的山珍海味，至今已没有了。”
“我记得的，过去的就不要提了。母亲，我们去银行吧，天快黑了。”
“十九岁时，我告诉外婆，我长大了，想出去闯一闯。去哪里呢？在家千日好啊！外婆有些舍不得。但是，家里呆不下去了，再不出去，可能要饿死。外婆家一间土培房，住着六口人，你外公为此想法很大，天天胡思乱想，把脑筋都想坏了，经常半夜出去，疯疯傻傻。外婆把家里仅剩的两只老母鸡卖了，给我筹了路费，我独自一人来到了城里。这城里比村里好得太多了，高高的楼房，宽敞的街道叉来叉去，两旁全是商铺。有一家好心的洗衣店收留了我。这城里的人都很忙，连洗衣服的时间都没有，我打工的洗衣店生意很好，每天都要洗到深夜。不过，我挺适应的，你母亲有的是劳力，手上长满老茧，如搓衣板一般粗糙，每一件衣服都揉洗得干干净净。洗衣店的生活虽苦，但能有顿饱饭吃，还可以挣一点小用钱，帮补着家里。我很是珍惜。”
“母亲，您怎么又理起这些旧事，我要用拆迁款去缴首付款呢！”
“有一天，那个后来成为你父亲的男人拿衣服到我打工的洗衣店洗。也可能是他忘记了，亦或是故意为之。我在洗你父亲的衣服时，从口袋里搜出了5元钱，我把钱交给了老板。你父亲去取洗干净的衣服时，老板只给他衣服，并没有讲出兜里还有钱的事。你父亲正要离开店门时，我却说出来了，老板瞪了我一眼，随即笑嘻嘻的对着你父亲说，哦，你口袋里有5元钱，这姑娘帮你搜出来放我这里，差点搞忘记了。5元钱不是小数目，可当你母亲一月的工资。你父亲看了我一眼，十分感激的样子，连声道谢，说完就走了。你父亲才走一会儿，老板就让我收拾行旅走人，我当即哭起来，点头合什央求。老板说谁让我多嘴多舌，干活就干活，不说话怕别人拿你当哑巴了。无论我如何哀求，老板吃了称托铁了心，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我说不干就不干吧，请把我的工钱决了。老板说我还好意思提工钱，我的工钱已拿给那个男人了，我想要的话，就去找你父亲。我说那是人家的钱，应该给人家。老板说谁给你说的呀，进了他的荷包，就是他的钱。我说真是看不出来，原来你的良心这样不好。老板说算了吧，若不是他收留我，还给我钱，我早就让猪拖狗拉去了。我还给他说良心呢！老板还说，姑娘家，要学会懂事，看在我在他家工作得如此卖力，他送我一句话，麻得过就麻，麻不了就正算，将来机灵点对我有好处。洗衣店老板说话不脸红，争着不让我还嘴。我离开了洗衣店。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这城里的人不仅没时间洗衣服，也没时间缝补衣服，我来到了一家缝衣店。不过，城里缝衣服不像村里的针线活，全都用缝纫机。我当了三个月的学徒，分文不得，仅有口饭吃。我手脚灵活，掌握了使用缝纫机的技巧，在缝衣店留了下来。”
“你父亲虽然有房子，还有个工人身份，但他是城里的穷人。他处了好几个对象，那些女人都因为你父亲的家里贫寒而看不起他，一个个见了你父亲后，转身就成了断线的风筝，不知飞落到了哪里。有一天，你父亲竟然来到了我的缝衣店。你怎么在这里呀！我们两个人相遇，不约而同说出同一句话，宛若彼此都在寻找，心里想着此生可能不会再相见。世界太大，有时似乎又太小。我没有向你父亲说起自己的遭遇，只是踏实认真地做自己的缝衣活路。但是，你父亲像是爱上了我，他总会找出一些理由来到店里，几次以后，店里的人都说我与你父亲在谈恋爱。只要你父亲来到店里，即使是拿衣服来缝，大家都知道你父亲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二十一岁那年春天，我正式离开了那个生养我的村庄，成为了城里这两间小屋的女主人，户口也迁进了城里。我离开了缝衣店，自己购置了一台缝纫机，成为石城的补衣人。因为我们家房屋位置不好，开不了缝衣店，我就带着缝纫机去站街，摆摊缝补衣服，等客户上门。但是，这种被动的买卖，只有周日赶集天，人流量大，生意较好，能够赚一点钱。其他时日，生意寡淡，有时守一天到黑，没有一个客户。我变被动为主动，星期天站街，周一至周六挑起缝纫机走街窜巷，宛若乡间的补锅匠，缝衣服啰，缝衣服啰……。人们从楼上的窗口伸出头来，大声喊缝衣服的，等一下，帮他补一两件衣服。我停下脚步和呼喊，抬头望着那个窗户等待。我主动出击很有效果，加之你母亲的手艺，生意渐次好起来。但是，我很快又让你们拖累。你大姐二姐出生以后，她们就躺在我的背上跟着我去闯街缝衣服，你的姐姐们太小，经不住饿，经常因为饥饿，哭闹得我不得安宁，生意又暗淡下来。我向外婆求助，二姨和小姨常来石城帮忙，一方面帮我带她们，有时也跟着我满街巷去吆喝。后来，你三姐四姐相继来到这个世界，有了逐渐长大的两个姐姐，你三姐和四姐虽然不再趴在我的背上去窜街，可是，儿多母苦，城市的劣势暴露出来，点点滴滴都要用钱才能换得来，远不像农村那样，比如粮食和蔬菜，可以从地里摘来，用不着掏一分钱。本来我是不想再生育了，但是外婆多次劝说，一定要给你父亲生一个男孩，续上他家的香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三十年前看父敬子，三十年后看子敬父，老辈人说的话一点丢头都没有。在外婆的坚持下，你才得以来到这个世界。哎，我后悔生了你。”
“母亲，我又怎么了，买套房子您就生气了。"
“你不要打叉，我还没有讲完呢！”
“城市的好处就是人口集中，只要不馋不懒，随便做点小生意，都可以求生活。可是，我天天忙忙碌碌，还有你父亲每月几十元的工资，只是我们家人口较多，你们兄弟姊妹五人，加上我和你父亲，七张嘴吃饭，日子过得好艰难。我原以为能在城里闯出一片天地，再回过来帮农村的娘家一把。谁知道，你们五姊妹，经常住在农村的外婆家，牵连了娘家人。有时，外婆或是舅舅，二姨和小姨来城里，总会背着一些大米苞谷和农副产品送到我们家里。”
“母亲，我记得的。那时，我家经常吃稀饭，一大锅稀饭，煮熟了搁在灶台上，水米各半，一家人吃得很香。吃稀饭有个坏处，爱上厕所，一天要跑好几次。我在学校上课，有时尿急时逢着没有下课，我坐在板凳上动来动去，宛若木凳上生出了针芒，又像是千条小虫，咬得我不安稳。起初我请假，老师同意了。后来，老师经常说我是“懒牛懒马屎尿多”，逗得同学们哈哈大笑，笑得我不敢请假，硬是把尿逼回去。老师把我喊去办公室几次，把门关上，拉下窗帘，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是真尿急还是贪玩？我总是沉默不语，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是因为吃稀饭。我该如何回答呢？经常尿急本就不是光彩事，甚至可能染上了重疾。老师没有打我，问半天问得个哑谜，老师爽性不问了。有一次，班上开家长会，老师单独留下了您，老师说你儿子是不是有疾病，你带他到医院检查一下。您像我一样沉默，但是您可能知道缘由的。老师生气地说，瞒账要穷，瞒病要死。您依旧不说话，只是泪水淌到了眼睛里，转来转去流不出来。您回到家后，放声大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姐姐们盯着我看，咬牙恨脖的，我想老师肯定把我在学校里的丑事告诉了您。那些年，除了逢年过节，往日里顿顿吃稀饭，不仅白天尴尬，晚上更恼火。家里没厕所，要走三分钟，才到公共厕所。特别是冬天，屋外又冷，即使城里有灯，我一个人也不敢去，怕遇到了鬼，或是抢人的，爬起来瑟瑟发抖，尿都抖出来，仍然磨蹭着不敢去，等父亲爬起来带着，心里才不害怕。后来，母亲您不知在哪儿找来了一个尿壶，晚上可以不出门上厕所了，但是，家里人多，一个不够，后又增加几个，弄得满屋子全是尿臭味。母亲，您别说那些往事了，银行一下班，天就黑了。”
“儿啊，你等我说完啊。哎，可能是命，不知道你父亲的病是否与长期吃稀饭有关联，但是，他的肾脏出了问题。医院检查结果一出来，我们一家人哭成一团。你父亲得了肾衰竭，已病入膏肓。你父亲不再去上班了，百货商店里来了一些人，大包小包的东西提起来。你父亲生病请假了，店里来人探望，还给他捎来口信：按制度规定，对他执行病假工资。同时，鉴于我们家的实际情况，扣的钱从低不从高，尽量少扣一些。你父亲呆在家里养病，荷包里不再有糖果饼干了，工资还少了十多元，他的腰上多了一根管子，还吊起一个袋子。你父亲尿急不用入厕，尿液自动流入袋子里。为了延续你父亲的生命，我给他的碗里盛干饭，还有鸡蛋和肉。每到吃饭时，你看到他碗里有好吃的，馋得口水都淌出来了。每一次，你父亲会喊你到他身边去，让你和他交换吃的。有时，你们的行动被发现了，不得不立即终止。有时，你就吃你父亲碗里的干饭和鸡蛋与肉，他就喝你碗里的稀饭。你父亲走时，躺在冰冷的木板上硬梆梆的，四姐对着你大吼，就怪你这个馋鬼，吃了你父亲的营养，要不然，你父亲还不会死。四姐问你要父亲，我们也不劝阻，只是一个劲地哭泣，还愤怒地望你几眼。你知道自己错了，跪在你父亲的灵前使劲磕头，额头都碰出血了，但已不能弥补你的错，你父亲不会再回来了。”
“母亲，天快黑了，明天就不打折了。”
“俗语说越穷越见鬼，越冷越刮风。若是你父亲早死半年，可能就不会这样了。他得病后，我知道无力回天，就给他在村里找了一处坟地，只等他走了，拖到外婆家的大山上埋了。要是那样，也就可以把这拆迁款拿去付首付款。但是，你父亲去逝时，城里移风易俗，实行火化，骨灰要进入东边大山上的蓝天园公墓安葬。蓝天园公墓的墓穴很多，宛若城里大街上的商品，琳瑯满目，各式各样。只是价格各异，昂贵的、便宜的、中等的，应有尽有。我们本就困难，棺材钱都没有，如何买墓穴呢？可是，你父亲辛苦一辈子，还养育了你们五兄妹，不能让他成为孤魂野鬼，入不了土下葬啊！我们在蓝天园公墓的边角上，没有花多少钱，买下一个便宜的不足三尺宽墓穴，葬下了装在土罐里的骨灰。外婆怕我伤心，安慰说，人在世间，夜睡不过六尺长的床，死葬不过三尺宽的墓，占多了又得什么呢！逢着清明时节上坟挂纸，或是过年祭祀，你父亲的墓地，成了我的心病。”
“天气晴朗露出湛蓝天空的日子，您抬头仰望，先望头顶，再望天际，久久呆视，宛若望见了蓝天园边角上父亲的坟茔。您说总有一天，您会把你父亲过来。您就把视线移到了头顶的天空，也许阳光过烈，您眯起了双眼，有水珠划破您的脸庞，您急忙扬手遮挡阳光，让眼睛躲藏在手心里。母亲，您不轻易在我们面前提起父亲。但是，我知道您晴天里的秘密。我一直在想，若不是晴天的日子，您又会不会仰望云层密布的天空呢？还有夜晚，月光明丽，星辰闪烁，亦或是漆黑魅影，伸手不见五指。可是，住进一个环境好的小区，也是我的心病。半山别苑依山傍水，空气新鲜，您一定会高兴的。母亲，我们快去银行吧，天快黑了。”
“我还没有说完，你这样插话，是想让我可怜你吗？那谁又来怜惜我和你的父亲。你怎么学到了洗衣店老板的心计。”
“母亲，您说的这些我都能背诵了。我给您说完，我们抓紧到银行去。”
“父亲走后，家里一下子陷入了危机，宛若航行的帆船，桅杆断了，搁浅在蔚蓝的大海里。上高中的大姐二姐，还有上初中的三姐，陆续辍学回家。大姐二姐进了工厂，成为了一名工人。三姐跟着您学缝纫，捡起了您的手艺。有了三个姐姐，稳住了我们家这艘在城市的汪洋大海中风雨飘摇的大船。您长年走街窜巷大声叫卖，声带也出了问题，声音嘶哑，您越来越不愿意说话。您上了一定年纪，身体的毛病多了起来，但还不到颐养天年之时，您放下肩上缝纫机的担子，套上皮带，又拉起一辆木制车厢的垃圾车，穿梭在夜色弥漫的街巷。做环卫工人不用高声喊叫，晚上7点以后，街两旁的人家会把家里的垃圾存放到指定地点，您拉起车子去收，然后拖到转运站倾倒。天还不亮，您又出门了，来去匆匆的人们扔下的果皮纸屑，铺满城市的街道，还有一些人，傍晚出门散步，带着宠物作伴，留下很多畜粪。您一边拉车，一边清扫，天亮以后，街巷露出净美的容颜，您就依靠在垃圾车小憩，闭上眼睛做一个白天的梦，您梦见了我的父亲，他好寂寞，要您抓紧把他搬到闹热地方去。这时，我给您送饭来了，您醒来连饭都吃不下，我趁这样的空闲帮我干活。但您阻拦了我，说这活路又脏又臭，我还是别干了，好好的上学吧。我和四姐没有辍学，我们也是刻苦努力，争取能够入学中举，考取一个功名。但是，我与四姐从高考的独木桥上摔了下来，我们也成了一名打工崽。我们慢慢长大，家里的日子也好起来。姐姐们在各自的厂里找了一个工人作伴侣，结婚生儿育女，大家都只是过着普通市民的生活。我如父亲一样，三十好几孑然一人。您又托人做媒，在村里给我找了一个姑娘。”
“你既然能背诵这些，那就让我实现我的心愿吧，这样，我才能安心闭上眼睛。”
“母亲，我们家房子陈旧，房屋的结构和装修全是补偿方案中最低档次的价格，补偿了二十五万元。您要拿出八万元，给父亲搬家。父亲死了，都成了泥土，花这些钱不值得！”
“你父亲在世时没有住上好房子，死了就让他住一个好坟墓吧！”
“我不同意，若是用八万去买了墓地，剩下的不够首付款了。”
“用不着八万，我这些年扫地下，积存了三万，只需要从拆迁款中拿五万，就可以实现我的心愿。”
“不行，我不同意，五万也不行。”
“儿啊，你看蓝天园里，只有你父亲在那边边上。我梦见他好多次了，每次叮嘱我给他搬家。你们以为阴间真的是天堂，没有苦痛？那里还有阎王老爷，还有牛头马面，黑白无常，那里的苦难不比阳间少。天堂里还不是分有等次吗？儿们呀，每天晚上，你们只晓得呼呼大睡，老娘在大街上清扫垃圾，一想起你的父亲，就觉得他太值不得了。我晚上去干那种重活，就是不想梦见他，听到他的央告。我省吃俭用，就是累死，我也要从牙缝里挤出钱，给他在繁华地段买一个风水好的墓。真是老天有眼，遇到了拆迁，让我有了这个能力，要怎么用这笔钱，我老太婆说了算。”
“我不同意，若是我父亲还活着，他一定不会同意这样做的。”
“可惜你父亲已经死了，难怪他连梦都不托给你呢！”
“我已在蓝天园用八万元给父亲买下了一块风水宝地，阴阳先生所说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你父亲成了蓝天园里的富人，住在了蓝天园的繁华地段。我事先没有告诉你，今天，我再给你说一遍。你不用担心，你四个姐姐会帮助你的，你就用那二十万去付首付款吧，剩下了由她们给你担保，在银行借那种分期付的房款。”
“大姐，谁让你们帮母亲实现了她多年的心愿。如果再晚几年，母亲就会有一些牵绊，她可能还会多活几年。母亲得了脑溢血，话都没有留下一句。母亲走了，家里的积蓄用完了，大家都身负各种债务，日子过得也不宽裕。蓝天园已没有价格便宜的墓地。”
“西边新开发的龙地陵边边上，便宜的墓地多得很，先把母亲安放在那里，将来，再把母亲搬到父亲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