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虽不是我亲生父亲
但比亲生父亲还要亲
是你养育我十七年
从小养我长大成人
我的良心一半给了自己
那一半给了世人
其实你得到的都是空的
没有一点实际的东西
因我从一岁到十七岁
还没有自己挣钱的能力
本想着为你养老送终
可那时根本不懂这些道理
从我会写诗开始
就想一辈子怎样报答你
但上帝没给我报答的机会
我一生有三次不可回答的秘密
一辈子也不能回答自己
后来一想这是上天的安排
要不事情那么巧呢!
最可恨的是“风”
人为的风比自然的风
要残忍100倍
一九五八年长场“五风”
强似唐山大地震
不但动摇了共和国的根基
也夺走了你的生命
我记得很清楚
那年你七十二岁我十七岁
二人的口粮才分了
72斤麦子
不足两月就要饿肚皮
五间房卖了300块钱
因没有吃的带我闯东北
你担着百多斤斤重的家
我挑着几十斤的书和行李
二人步行百多里路到禹城
乘火车下了东北
因我不懂多少事
一切听父亲指挥
养父是一个大字不识的老汉
虽然我只有十七岁身体
还是壮壮的
父亲一生不爱喝酒
也从不见他抽烟
他说从年轻干活就一个人顶两个人
我记得就在他72岁的那个春天
和年轻人一起铡草
一天铡八百斤
他虽然是个年过不稀之人
挣工份和男子汉没什么差距
父亲脾气大的有些吓人
他从不愿听的话就是
虚心假意
脾气大但从不小气
别人家借米、借面、借家具,
只要闲下来就可以
父亲是个粗心的人
对家里的锅碗瓢盆
从来不管不问
我四岁时养母得病去世
父亲一个人下地干活
姐姐在家做饭家务
我只是贪玩像个野孩子
姐姐比我大十岁
我六岁时姐姐出嫁了
只剩下我和父亲
下地做饭就父亲一人
我九岁开始上学读书
两个月的日子也捉襟见肘
伴随着坷坷畔畔 风风雨雨
我刚刚小学毕业
父子二人如流浪汉
在外漂流了两月有余
先是去了吉林
去寻找邻居家的兄弟
只在他家吃了顿红高粱米
养父是个红脸汉子
从不愿占人家的便宜
一根肠子挽到底
一辈子靠双手双脚卖力气
从城市流浪到农村
那时候就是地广人稀
不像老家山东
三里一庄二里一村
从早到晚二人挑着行李
一天步行六十里
才走到一个村里
住到一户人家喝碴子粥
后来没办法 又回到城里
走到县城哈尔滨
没找到工作 最远到了伊春
还是没有落脚的机会
从伊春往回走
这时身上的钱已花光
只得卖些衣物换得路费
走到一个叫铁力县的车站
只要有良民证就可以登记
第一次因父亲年纪大
到林场做工没能入取
我虽然那时只有十七岁
个儿和现在一样一米六五
只我一个人登记入取
因父子不愿分离
又等到第二天登记
这时正好遇到两个临清人
要到牡丹红去做工
在东北山东人都为老乡
再说父亲年轻时到过牡丹红
他就和临清人一同而去
从此父子二人分开
在我深刻的记忆里
父亲刮了胡子理了发
显得特别有精神
他把我送到火车上
我眼睁睁地望着他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心咚咚地跳着不知
什么原因总感到
这是和父亲的生死离别
这种感觉从天而降
十七年的父子情在一瞬间消逝
上天哪!我真不知道为什么
这种幻觉把现实击个粉碎!
兵荒马乱人为的“五风”
要命的疾病终于夺走了父亲的生命
我仿佛在千里之外
听到了他永远呼唤的声音
父亲走了 他的硬汉子
性格和吃苦耐劳的本性
善良及粗矿留给了我
我虽不是养父的种子
家族的传统不可忘记
养我十七年的大恩大德
我只能用诗为你诗祭
为你出一部诗集的愿望
已埋在我的心底。
“儿啊 你在哪里啊 那在哪里?”
我要把你的呼唤永远传下来
传到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