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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相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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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2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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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故园情未了

  /  陆相华

很多作家都有精神寄寓。莫言有他的高密乡,孙犁有他的白洋淀,贾平凹有他的商州,汪曾祺有他的高邮,徐志摩有他的康桥,王小波有他的长安。顾大才子,有的却是他的故乡“东山”,因为东山有他的祖父、祖母,东山有他的父亲、母亲,因为东山有他的兄弟姐妹、有他的儿时的玩伴。顾大才子,原名顾春雨,1979年生,内蒙古赤峰市敖汉旗人,是我的一位未曾谋面的师弟。顾大才子是一位我经常给他点赞,他不怎么给我点赞的“微信好友”。前些日子,我通过扫描“二维码”,在京东商城买了一本“才子”的新书《母亲希望我会跑》。新书到货后,我看了一眼书名和装订设计:3厘米厚,259千字的大块头,无一插图。不知是公司事务繁杂,还是人物比较熟悉,顾大才子的新书并未让我一见钟情,而是把它放置书房一角反省三日。近日闲来无事,又拿起“才子”的新书细细品读,除了原来网络上曾经读过的一些篇幅外,我都给予足够的面子,而且每一篇都划了很多“波浪线”。

1、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顾大才子的家世堪比《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

翻开才子的新书《母亲希望我会跑》第27页,“才子”在《三棵树》的“略细”中对自己的身世有过这样的描述:百年前,祖父的祖父,从山东的某一地方逃荒过来,一路风尘。祖父讲,我家祖辈得过皇帝的赏赐,逃荒出关之时,仍带着御赐纱灯一对。从山东过来以后,几经辗转,在黑水发家,骡马成群。发家以后,一位山东本家来到黑水,自称阴阳仙,为他家挪坟。打开坟后,发现棺木头部缠着两圈半青藤植物,棺木头部上方有个罐子,里面积满碧绿清水。阴阳仙端起罐子一饮而尽,从此家道败落。祖父讲,那缠绕在棺材头部的两圈半青藤植物,若是长到三圈,就是无法破坏的风水,就会世代富贵,就差半圈,导致我家从黑水搬到“老榆树底”。自那时起,我家作为“毡匠世家”出现,擀一床毡子收几斗小米。也是从那时起,我家就几乎没有走出过东山村。

此处,“才子”又笔锋一转,唯一走出去的人,是他七叔。“才子”的七叔在部队转业到地方。每次回家探亲,都穿着一身帅气的军装,戴着大盖帽,并且从兜里拿出香烟发给乡亲们。更值得才子炫耀和自豪的是,“七叔”当时还能够开着一辆单位提供的桑塔纳轿车。才子说:“七叔”是他儿时的偶像,承载着光宗耀祖的希望。就是这样一个偶像级的人物后来让“才子”的希望彻底破败了。“才子”上初一的时候,“七叔”在一次战友聚会的酒后,驾着一辆豪华的桑塔纳,追尾了一辆大货车,当场就没了性命。在“七叔”出事以后,“才子”的精神世界崩塌,以后走出黄土地,只能靠自己。“七叔”去世以后,“才子”曾经发誓,无论吃多少苦,受多少罪,都要走出大山,走进城市,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一代代亲人的付出。几年后,曾经从辍学在家的“才子”顺利地考上了高中,后来又考上了大学。

“才子”在他的《男儿当顶天》文章中,对他的父亲有过这样的描写:父亲是一位美男子,年轻时常为姑娘们“唱书”,姑娘们偷偷地送酒给他喝。就是这样一位美男子的背后,是一个家庭的苦难,不知道他有多苦,有多累。因为“父亲”在家族中是个“长子”。当时“才子”的家族的背景是“大姑”要生存,“二姑”要治病,四个“叔叔”要娶媳妇,“才子”家的六口人还要吃饭。所有那些看来是光环的东西,都是一个家族中的“长子”所承受的“生命之重”。对于“长子”一词,“才子”有着深有感触。“才子”在新书《母亲希望我会跑》中介绍,他是四姐妹中最小的男孩,按照中国的传统应该是要风有风,要水有水的娇惯生活。可是,“父亲”和“二叔”家里排行比他大的5个孩子,都是女孩,而排行比他小的5个孩子,却又都是男孩。“姐姐”们出嫁以后都在农村,一群外甥女都在仰望着这个北京的舅舅,堂弟里最大的也还大学没毕业,都在指望着“才子”这个大哥。

米兰·昆德拉说过:道路在“雾”中。在成长的路上,你和所有的同龄人一样在“雾”中摸索穿行。可能有无奈,有挣扎,却只能自我救赎,继续往前。“才子”说,他真正读懂“父亲”是在2008年。那年“母亲”被车轧断了脊椎骨。当时是在一家在乡医院治疗,后来,“父母”和“三个姐姐”,一起商量是否给母亲转院到旗县医院。可能由于“母亲”心疼钱,坚决不要转院。家族中有人建议到大一点的医院,但到大医院看病需要花钱。就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大家都把目光聚焦到一个未曾谋事“才子”的身上,其中包括“才子”的父亲。“才”子当时的心情是“心是慌的,从未有过的慌张。”读到此处,不得不让人联想到《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的身世:“我也曾金堂玉马,我也曾瓦灶绳床,你笑我名门落拓,一腔惆怅,怎知我看透了天上人间世态炎凉!褴裳藏傲骨,愤世写群芳,字字皆血泪,十年不寻常!身前身后漫评量,今世看,真真切切,虚虚幻幻,悲悲啼啼的千古文章。”

2、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顾大才子的写作手法堪比《活着》的作家余华。

中国的主流文学作家,比较受读者欢迎的,大概是这几种。一种是比较洋派的,比如严歌苓,王小波,骨子里有些西方的东西。一种是表面土,实际洋的,比如莫言,写的是中国乡村,用的却是马尔克斯们的笔法。而“顾大才子”自诩为山药蛋派野生作家,有着比较深厚的农村生活基础。“顾大才子”以敏锐的观察力和多情悲怜的情愫描写人性的美丽和生存的不易,有着一种不可替代的冷静气质。“才子”的文字就像一把泛着银光的柳叶刀,握在一双饱满温度的手上。“才子”的语法有着迷人的特点,他能把最直白,简单的文辞,锻造出风格化的语境,深入剖析人物内心,犹如一架冰冷的摄像机洞若观火。小说有暗门,写小说的作家本身也有暗门。你只有走进这扇暗门,才能读到这个作家特有的气质。“顾大才子”的优点也是缺点,就是用写小说的方法写散文。我觉得,就这一点“才子”比余华聪明。

“才子”在《生命之火》的散文中有一段描写祖母老屋的情景。

年前回家,看到祖母的老屋,已被推平,土块、朽木和草屑散落一地,还有几块零星的断瓦。“十个全覆盖”要求,不翻新的土房子都要拆掉,祖母的老屋就理所当然地变成了一片废墟。只剩下院内角落里几棵瘦弱的杏树,还有残存的枝杈在呼啸的北风中苦苦挣扎着,似乎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悲伤的故事。三间“呱嗒嘴”窗户的土坯房就是祖母的老屋,这里孕育了父亲这一代的五男四女九个孩子。五个儿子长大以后,要分五次家,最终老屋里只剩下一个缸、两个木箱、一个口锅和几副碗筷,就连平常人家最常见的柜子都没有。老屋的山墙顶着若干根碗口粗的杨木,用作支撑,墙面修了一次又一次,又剥落了一次又一次。

“才子”在散文的叙述中多次用简短的数字进行描述,比如“一”、“两”、“三”、“四”、“五”、“九”、“十”等,寥寥几笔,勾勒出写中国农村老太太的真实图景。接下来,“才子”有一段对“祖父”的描写,也是运用了数字写实的手法:在我心里,老屋是属于祖母的地盘,因为祖父走得早,那个冬天,家乡很多人因脑溢血去世,其中包括我的祖父。祖父是个毡匠,去世前最后一秒钟,手里还攥着一把羊毛,在我家的偏房里擀毡子。祖父用生命诠释了一个毡匠的人生:临走时抓住一把羊毛,从乡医院回来以后,祖父冰冷的身体被放在老屋的地上,盖着一块白布……按照常理,作者写到这里就已经打住,而才子偏偏在这里又继续写下去:她并不知道,在乡医院,祖父一口血喷在墙上,然后是第二口、第三口……

类似这样的描写还有很多,比如《再为奶奶哭一回》中对《奶奶的悼词》的描写:70岁的你仍然拿着铁锹在山上挖黄芩,炎热的夏日里你挥汗如雨,你用止疼片缓解身上的疼痛,从一次一片,到一次十片,到一次半瓶,疲劳、疼痛、艰辛、困苦、挫折都没有打倒你。你冲破了暗夜,迎来了黎明……同是《再为奶奶哭一回》这篇文章,其中有一首《上坟》的诗,也是反复运用了“一”字的白描手法。而正是这些,却是击中了所有读着的泪点:

一片蓝天故乡的天 / 一条大路通家园 / 爸爸倾力盖起的瓦房没了炊烟 / 爷爷留下的老屋更是断瓦残垣 / 进城的理想曾是那么遥远 / 面朝黄土背朝天 /汗珠子摔了八瓣就为换个人间 / 换个人间 / 更把故乡念

一把大锁锁门闩 / 一堵高墙堵辛酸 / 门庭冷落空荡荡的场院 / 北风劲吹悄悄把泪擦干 / 灶膛的篝火曾无数次映红了妈妈的脸 / 干枯的杏树仍挂着奶奶临终的遗愿 / 千里归来故乡是一生的眷恋 / 昼夜兼程又将是天涯的游子南飞的雁 / 南飞的雁 / 飞不过故乡的山

一摞纸钱敬祖先 / 一缕烟尘绕山川 / 最亲的人啊请看我一眼 / 诉不尽故乡的情又是一年 / 换了人间南飞的雁 / 一排一排一排一生的缘 / 飞呀飞呀飞呀飞不过的山……

3、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顾大才子的笔下的故园堪比作家鲁迅笔下的《社戏》和《故乡》。

“凡在北京用笔写出他的胸臆来的人们,无论他自称为用主观或客观,其实往往是乡土文学,从北京这方面说,则是侨寓文学的作者。”尽管鲁迅对“乡土文学”未做出正面的定义,但他勾画了当时的乡土文学的创作面貌。当时的乡土文学的作家群体多寄寓在都市,沐浴着现代都市的文明,领受着“五四”新潮的洗礼。现代文明和进步思想的烛照,几乎成为当时作家书写“乡土文学”的一个重要的创作准备。顾大才子在《回乡三记》中这样写道:少年没有远方没出息,中年没有故乡没初心。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发对故乡产生了一种叶落归根般的情感。对每个人都不可复制的人生来说,生在农村,拼在城市,老在故乡,无疑是一种莫大的幸运。人只有一辈子,在农村的自然纯朴中长大,走出去看大千世界,洗尽铅华后终老于故土,是上帝最好的恩赐。“顾大才子”虽然身居北京,他的作品里的人物几乎全是老家的人物。

“才子”的童年,不能没有三喜。三喜是“才子”儿时的玩伴。“才子”在《回不去的童年》中,对“三喜”有过这样的描述:

一摞纸钱敬祖先 / 一缕烟尘绕山川 / 最亲的人啊请看我一眼 / 诉不尽故乡的情又是一年 / 换了人间南飞的雁 / 一排一排一排一生的缘 / 飞呀飞呀飞呀飞不过的山……

春天来了,田野变绿,桃树开花,我和三喜的内心都有点膨胀。……三喜长瓜脑袋,虎牙,头发永远贴着头皮,稍有变长,就被他爹按在板凳上给推了,剃头推子滋啦啦。我在旁边看着着急,这耽误玩耍啊。三喜为了和“才子”一起出去玩,抖动着腿,搓脚、扭身子,像一条被抓在手中不肯屈服的泥鳅。最终,三喜带着长瓜脑袋上新鲜的推子印,跑到向南的小树林。杨树刚抽芽,折断的树枝,可以拧口哨。拧口哨是一门技术活,哥就不行,拧出的口哨总是吹不响,三喜则不然,他是万能的。爬树、晃着脑袋爬到树顶摘鸟窝;打片子,抡起带皴的小手,呼啸着掀翻一切不服的片子;打出溜滑,漂亮地滑出优美的弧线,姿势美,距离远……还有溜炮、屎壳郎拉车等一些农村孩子有趣又好玩的游戏。

《回不去的童年》中有一段和三喜一起偷瓜的场景描述:三喜爹种了稍瓜,稍瓜刚冒出两瓣新芽,就被三喜我俩惦记上了。我们天天盼着长大。从春天到夏天,盼星星盼月亮,稍瓜果实终于长到了一支钢笔的长度,我和三喜决定下手,为此,必须先搞定一个人,那就是看瓜的小丫,三喜的妹妹。于是决定三喜或是我在屋内缠住小丫,另一个人在园子里下手。刚摘下来的稍瓜,咬在嘴里香汁四溢,发出清脆的响声。没几日,便将十几个稍瓜,收拾溜光,有的才一寸长短,顶着黄色的小花,也给吃了。而在分瓜的时候,三喜又经常给我大半。三喜的小学读得并不顺利。由于三喜家庭困难,大人下地干活,三喜和小丫必须有一个人看家,三喜上几天学,小丫上几天。四年级的一天,三喜找到了“才子”,“树豆(作者的乳名),我明天不来上学了,让小丫念。”听到三喜辍学的消息,让“才子”很失落。 “才子”也算大气,把自己唯一的一本《新华字典》留给了三喜。

才子在新书《母亲希望我会跑》一书中多次提到他和“三喜”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三喜知道“我”中考考中的消息,很高兴,带着“我”疯玩。“我们”去邻村找他表姐夫大军捞鱼,晚上蚊子多,被咬得很惨,但是担心弄丢地笼,以致身上被蚊子咬了许多包,也不敢走。“大军”执意回家,三喜说:“丢了咋整?”“早上早点来!”早上仨人早早地奔向坝渠。坏了,丢一兜子。三喜埋怨大军,大军在那骂娘,“我”在那郁闷。三喜四处张望,忽然指着一处,对大军说:“那时谁的?”“啊,我姐夫的。”三喜一听是大军姐夫的,不容“我们”反对,三喜已经下手了。正在这时,大军姐夫来了。三喜老远和大军打招呼。三喜也假装和大军姐夫对话:”姐夫,快看看去,我们这地笼丢了一半,你看你那丢没?”大军姐夫说:“我也丢了一兜子。”三喜也假装凑过去,站在大军姐夫旁边跟着骂了半天。三喜为了“才子”也是拼了!三喜的形象活灵活现,宛如鲁迅《故乡》里的“少年闰土”。

4、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

顾大才子笔下的爱情堪比作家沈从文《边城》里的翠翠。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如果要票评选民国最美的情话,沈从文写给张兆和的这句话绝对名列前茅。顾大才子的《兰妹妹》,应该是一篇不错的爱情散文,故事情节可能真实,也可能虚构。故事的内容是“才子”七八岁的时候到“大舅”家玩,认识了比自己小的兰兰。为了和“才子”在一起玩,兰兰在奉献了两颗胶皮糖之后,被“才子”不屑,从此与兰兰“结仇”,从而引发了“路过”、“追随”、“化蝶”等“一波三折”的爱情故事。“才子”在《兰妹妹》一文中,对兰兰有过这样一段描述:兰兰笑起来的时候有一个酒窝,另一侧脸蛋上有个月牙一样的疤痕,笑的时候,月牙也是弯弯地笑着的。看见她笑,和她那可爱的月牙,我就忍不住笑了。随着“才子”大舅的去世,兰兰也从“才子”的记忆中消失。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一眨眼已到了“才子”高考补习的季节。有一天路过一个班级门前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树豆”。“我”搜寻着记忆,并不认识啊。“我是兰兰啊,你忘记被我们弄哭的事情了。”说着说着,兰兰将一个花手绢塞进“我”的手里:“树豆,给你的。”手绢上的图案是:一朵牡丹、两只蝴蝶,盛开的牡丹,飞舞的蝴蝶。就在这里,“才子”对兰兰又有一次人物描写:“我闻声望去,一个小小的女生,短发,齐刘海,圆圆的嫩白的脸蛋像水蜜桃,站在窗下脸微微扬起望着我。”“才子”的爱情也在那一刻开始绽放。之后,“才子”去新中(旗县重点中学)补习的时候,给兰兰写了一封信,第一次叫她“兰妹妹”。“兰兰”也开始回信:“树豆哥,其实我初中就和你在同一所学校上学,你的名字如雷贯耳,尤其是你辍学以后再上学考上木中的事情,成为老师讲课时的励志案例。一种对英雄的仰慕啊!然而,兰兰并没有收到“我”的回信。因为“我”有了小荷。

大二下学期,“才子”任文学社长、校报副主编,在学校混了个“工大文坛三剑客”的名声,笔名“狼行”。可以说在“北方工业大学”是一个“呼风唤雨”的“人物”。突然有一天,“我”接到兰妹妹的一个电话才知道,兰妹妹也考到了北方工大,在读“大一”。两人见面以后,兰兰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树豆哥,你的小荷呢?”“我”不屑她的提问,觉得很八卦:“小荷是过去式,现在是小竹。”“才子”在《兰妹妹》一文中有一段兰兰为他过生日的描写:那天,我过生日,兰兰陪我在校园的操场上散步。我们停在体育馆旁,兰兰变戏法一样,变出了几个小小的彩色蜡烛,点燃粘在体育馆的墙壁上,用小小的身体挡住了刮过来的风。兰兰为“我”唱生日歌。那一天,兰兰哭了,因为兰兰已接受了同班同学小路。这时候,“才子”有一段独白:“我”望着相继熄灭的烛光,无可奈何。其实,“我”已于小竹分手有一段时间了,只是没告诉兰兰。

大学毕业后,“我”去了机关,两年后,兰兰和小路也毕业,小路去了一家央企,兰兰一直不顺,后来和小路分手。“我”帮兰兰在北京郊区租了房子,那种农民自建房的二楼,每个房间十平方不到,放一张床,勉强能通过一个人的空隙。“我”担心她出事,有事没事常去看她。有一次,兰兰对门的一个男生,开始对兰兰不轨。“我”得知此事后,把兰兰接到“我”单位的附近。那天夜里,“我”和兰兰坐在马路牙子上。兰兰靠着“我”的肩膀,抽搐着,一夜未眠,坐视天明,哭到无泪。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兰兰决定回老家了。“树豆哥,我不知道对你的一路追随和仰望,是崇拜还是喜欢,但我不想失去你。”“我”在送兰兰上火车的那一刻,“我”发现兰兰在窗内哭泣。兰兰来了,兰兰又走了。兰兰又来了,兰兰还是走了。行文至此,我仿佛看到了沈从文《边城》里的“翠翠”。黄昏来时,翠翠坐在家中屋后白塔下,看天空被夕阳烧成桃花色的薄云、听着渡口飘来那生意人杂乱的声音,心中有些儿薄薄的凄凉……

顾大才子的新书《母亲希望你会跑》笔下的人物有“会说评书《白眉大侠》、《水浒传》”,“会擀毡子”的父亲;有“会拖地会做饭”,“打你都不跑”的母亲;有“去世前最后一秒,手里还攥着一把羊毛”的祖父;有“一次吃10多片止疼片上山挖黄芩”的祖母,有梳着“红色娘子军”头型的“疯大姑”,有拼命盖房子“为把根留住的”的大舅。顾大才子的笔下有“青春里神一样存在”的老校长,有“才华横溢”、“滔滔不绝”的恩师于村,有老校长的侄子“张老三”,有“草原传奇”的老板“徐华”,还有敲钟的孙文、烧锅炉的老赵头、霍胖子、郭三、郭四、金二子、金三……烧锅炉的老赵爷子估计早已作古,母校的钟声依旧在梦魇里回荡。感谢“才子”,是你用心唤起了我们那个年代人的记忆,感谢“春雨”,是你用笔记录了我们那个时代的“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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