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笆墙的影子

还是那道篱笆墙，墙里却长满了豆角秧子。

还是那个大土院，院里有了砖砌的墙。透过明亮的玻璃窗，便是白灰粉刷的的墙。

正在凝神，新屋的篱笆墙内，飞出了一串带绿的声音；“哎哟，我的大兄弟，啥时候回来的，咋没带对象啊？”接着便从篱笆墙的后面闪出一个影子。一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妇女，各自有点矮。一笑，红里透亮的脸上便展现出浅浅的细纹。“哟，几年没见，林嫂打扮得这么漂亮！”T恤衫，脚蹬裤，旅游鞋，加上林嫂那甜甜的笑，可知嫂子真实越活越年轻。

我指了指院子里的五间大瓦房说：“嫂子，这几年又发了什么财啊？”

“还不是你林哥的‘羊财’。”

伴随着林嫂在厨房里煎、炒、烹、炸的忙碌，我的思绪又飞回到了20年前……

林哥是一个孤儿，从小死了父母。林哥的皮肤黑黑的，个子矮矮的。人们都叫他“黑小”。林哥心眼好，又勤快。在那年那月的日子里，队里让他搬进队里去住，并让他给队里放羊。那时他已十八九岁，到了该娶媳妇的年龄。但只因他的“成份”不好，对象的问题屡屡告吹。村里的孙家姑娘却偏偏看重“黑小”的勤快，心眼好。私下里帮助“黑小”牧羊、挤奶。一来二去，时间一长，便订下了“私下协议”。最终，被老孙头堵在了羊圈里把“黑小”狠狠地揍了一顿。只因“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在生产队长和社员的帮助下，给老孙头下了彩礼，队里又在羊圈旁边给林哥搭起了两间房，林哥便从此有了家。

因为当时林哥家的院墙是用“板障子”作成的，被人们称为|“篱笆墙”。林哥的故事也便是“篱笆墙”的故事……

一转眼，几年过去了。那年那月正赶上农村“联产承包”。队里的牛羊承包分到各家各户。林哥承包了一只大母羊和一只小羔羊，可喜的是连同那“篱笆墙”的羊圈也一同由林哥承包。一年过后，“篱笆墙”里的羊由两只变为四只；两年以后，“篱笆墙”里的羊由四只变为八只，最后发展为30多只。“篱笆墙”也变成了大土院。

林哥从“分田单干”以后，仍然给村里放羊，那时的放羊钱每只只有两三元钱，林哥却看上了这行业，还给自己编了顺口溜：“百事两行，不如放牛羊，冬天找阳坡，夏天找阴凉……”

“撒羊来，撒羊来——”一声声吆喝，唤来了一声声希望。如今，村里养羊的人家多了，林哥的羊群有了300多只。人们都愿意把羊交给他放。开玩笑说：“黑小放的羊膘性好，叫人放心！”村里人还说，“放羊这活辛苦，一天天风吹日晒在山上。”于是放羊钱已涨到大羊二十，小羊十块。林嫂又在“篱笆墙”的园子里盖上了塑料大棚，种上了黄瓜、豆角、西红柿。一家人年收入上万元。林嫂还说：“如今日子好了，你的侄儿手气也好，这不，前些日子上集（市）抓奖抓了一台洗衣机。”林嫂指了指“篱笆墙”旁的砖垛说：“过些日子雇几个人把那土墙彻底推倒，垒成砖砌的“小花墙”……

酒菜已经备好，只听院里传来了熟悉的歌声“山也还是那座山哟，梁也还是那道粱……还有那篱笆墙，影子咋那么长……”

原来是林哥牧羊归来。

1998年10月于内蒙古大雁煤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