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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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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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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私密的年代

没有私密的年代

在网络还没有出现的遥远年代,人们联系的方式主要靠写信。这种古老的通讯方式留给人许多美好的记忆和无限的遐想。

写了信之后就要有人送信,邮差应运而生。单靠人工送信,短途的还好说,山高路远,漂洋过海就指不定有什么波折。有的信发出之后可能石沉大海,有的可能需要十天半个月,甚至半年一年才能送达,常常让人望眼欲穿。邮差就成为人们眼里的天使,邮差的到来就意味着盼望已久的亲人有了最新消息,带来希望和喜悦。顺应人们的愿望,邮局装饰、邮差的服装都特意设计为绿色,象征绿色通道、美好祝福。

写信是一件私密又让人兴奋的事。久未见面的家人、情人、朋友,分离的日子越长思念越深。文人可以借诗文解愁,“夜夜思君不见君,朝朝念卿复天明”。平民百姓多数通过写信摆脱思念之苦。这信就成了传情之物。

我的第一封信是从什么时候写的已想不起来了。我从读高中起就开始离开家乡到县城上学,之后就一直在外地读书、工作。不过那时写给家里的信主要写给父亲,信的内容除了一些问候就是要钱,有时会谈一下学校情况。父亲收到信之后通常会回信,内容简短,告诉我一些家里的近况,顺便告诉我所要的钱已如数寄出,尽管当时我们兄弟姐妹多家里经济负担重,但父亲从来不说要我节约用钱之类的话。当然我也知道父亲很不容易,尽量节约用钱。让我至今内疚的是,父亲老了需要我接济的时候,我却说了要父亲节约用钱的话,其实父亲一生都很节俭,我真不该说出那句话,尤其让我一直感到十分后悔的是,在父亲的有生之年,我未能多陪伴父亲。记得读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在信中我流露出低落情绪,父亲很快回信安慰我,反而让我惶惑不安,我自责不该将不好的情绪感染父亲,让家里人担心。自此之后我对家里人就只报喜不报忧,他们都在千里之外,很多事情都帮不上忙,又何必让他们担惊受怕呢?

写信有时也会闹笑话,让人啼笑皆非。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时期,有位女青年给家里人写信,由于粗心大意,把胆子错写成肚子,“我来到贫下中农家里同吃同住,肚子越来越大了。”把家里人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整天担心,想方设法打听具体情况,好不容易打听清楚是写错字了,一家人心上的大石头才落下地。

有时候因信投错地再投回来,时间往往很长。以前有个笑话,说是岳父从农村投奔城里的女婿,先写信给女婿说好一个月后坐火车去,女婿没有收到信,他岳父以为女婿收到了信,就坐火车过来了,下车后碰巧行李被偷了,身上没钱,迟迟不见女婿来接,当时又忘记了女婿具体的住址,只好在车站周边乞讨为生,直到几个月后女婿发现岳父不知去向就到火车站周边寻找才把岳父接回家。

当然在那个写信年代,留下美好记忆的居多,有的还传为佳话。清朝大臣曾国藩一生清廉,官至一品。为了家族长期兴盛,他一生给族人写了大量的告诫信,要求族人低调做事,不横行乡里,《曾国藩家书》让曾家子孙后代免遭灾难,许多后人有所作为。现代文学大家鲁迅的《两地书》,传递的是坚贞的爱情,高尚的人格和忧国忧民的情怀,成为后人的学习榜样和研究鲁迅的珍贵资料。《傅雷家书》写的是拳拳的父子情,是一个父亲对儿女满满的爱,以及殷切希望,是人们教导子女成长成材的教科书。

如果说写信是私密年代的传统方式,那么电话、电脑的出现开启了没有私密的年代。

虽然早在1860年就发明了电话,但进入我国普通百姓家却是130年后的事。改革开放初期,家里有一部电话是值得骄傲的事。当时装一部电话很贵不说,并且不容易申请,要靠走后门。

那时我还算幸运,因为工作需要,在我出来工作的第二年就装上了电话,尽管是部分机,打进打出要人工转接,但不影响通话,实在方便。分机也有好处,不需要电话费,有事没事想打电话就打。除了工作之外的事,我也常常给亲朋好友打电话,特别是节假日问候,直接拨个电话就好了,既亲切又方便,省去了写信的许多麻烦。

打电话也有不爽的时候。遇到对方电话忙会打不通;打通电话后说话要简短,否则对方觉得烦;节假日打电话问候务必事先斟酌好话语,尤其给领导打电话,说错话就麻烦了。还有就是与写信相比,打电话不能表达许多细腻的感情,一些亲啊爱啊之类的话更难说出口,少了一份情趣,话说完就完了,再不会有什么家书之类的留存。

电脑的普遍应用促进了互联网的发展。

电脑刚开始出现的时候,人们主要用来打字,储存资料。活字印刷术改变了人工撰写文字的命运,特别是促进了印刷业的发展,使文字传播迅速且能够到达遥远的地方,人们学习文化,宣传思想变得容易。

活字印刷术要靠人工排放铅字,工作量大,还不能随意修改,一旦排错字检查起来非常麻烦。电脑的出现解决了活字印刷术所有的困惑,可以随意修改,随意排版,极大地提高工作效率,打字印刷变得轻松。

随着科技的发展,电脑的大量使用,互联网应运而生。各种社交软件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qq软件成为人们最初在互联网上互相追捧的社交软件。在那里可以与陌生人聊天、视频,交朋友,一下子拉近了人们的心理距离。节假日人们可以通过qq互相问候,同一句祝福语能够一次性群发所有的亲朋好友。

手机的出现从根本上改变了人们的通讯方式,特别是智能手机彻底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

手机刚开始出现的时候,就像一块砖头那样笨重,价格高,信号差,只有少数人用,派不上大用场。

稍后,手机向小型化、智能化发展,价格大幅度降低,各种型号的手机应有尽有,用途越来越广,使用越来越方便,手机也从昔日的皇帝女变成灰姑娘,几乎男女老少都用上了手机。

手机的多功能化和广泛应用,让人们的生活变得便捷。

手机从最初只有电话功能,变为具有电话、传真、收音、电视、收发信息、聊天、拍照、录音录像、文字编辑、银行、直接消费等强大功能,一部手机囊括了几乎所有信息时代需要的功能。手中拿一部手机就能办理日常工作生活中的大小事情,难怪有人说出门可以什么都不带,但千万不能忘了带手机,因为没有手机将寸步难行。

手机的普遍使用和具有传真、拍照、录音录像、聊天、图文编辑与上网等功能,人们能够随时随地写文章、拍照、录音录像、图文编辑和上网,以往这些功能只有专业设备和在室内才能做到,如今不论在何时何地,只要想做就能做,人人都能成为记者,都能够发布最新最实时的新闻。换句话说,人人手中都有手机,想要拍什么就能拍什么,想要说什么就说什么,只要是事实就能被人们接受,我们已没有隐私可言。因为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就被拍照,被录音录像,被上传到网上,不知不觉就成了新闻人物,甚至是网红。

在网络时代,我们都成了透明的人。不论我们身处荒山野岭,还是天涯海角,都能被追踪。走在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摄像头,一举一动全被掌握。以前认为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地方一定可以藏身,卫星定位导航的出现,使地球上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能藏身,再隐秘的地方都能找到,人类已无处躲藏,没有了私密的空间。

我们的指纹不再秘密,我们的脸孔不再秘密,我们的身份信息更不是秘密。因为我们的这些信息早已留在银行、售楼部、小区物业管理处,甚至大街小巷、高速路、宾馆、酒楼、商场的摄像头上。只要有人想让你公诸于众,你就无处躲藏,你就会被人肉搜索,把你祖宗十八代的事都抖落出来,让你原形毕露,一览无余。这就是网络的力量,大众的力量!

在这个没有私密的年代,躲避是躲避不了的,我们只能谨言慎行,想方设法适应,尽可能保护好自己和家人的信息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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