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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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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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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回忆

     夏天的回忆

    ——陆玉生

  天还不亮,父亲便把我叫起来了。父亲说:“不早了。趁早晨天凉快,多干点。等上午天热了就早停。”于是,我只好很不情愿地从被窝爬出,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平房找出锄头扛在肩上,下地干活去。

  父亲在前头走,我在后边跟着,爷俩的脚步声踢踢踏踏响在宁静的街巷里,招来几声狗吠。天上还有几颗没有来得及隐去的星星,还有夜游的蝙蝠没有归巢。没有风,露水很浓。偶尔还能听到猫头鹰恐怖的啼叫:“.......咕咕咕.....喵.......”老人讲:“能听猫头鹰叫,不听猫头鹰笑。”到今天都五十几年了,我好像从来也没有听到猫头鹰笑。也可能猫头鹰笑了,但我没有听出来。

  等东边的天空出现一抹鱼肚白时,父亲和我便走到了离村很远的自家地里。地里种着玉米。青青的苗儿还没有膝盖高。父亲和我是到地里给玉米除草的。

  虽然已是夏天,可早晨的露水还是很凉的。我穿着短裤走进玉米地时,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可是父亲好象全然不觉。父亲很快便投入到了劳动中。看父亲干活简直是一种享受,不紧不慢地挥动着锄头,不高不低,不慌不忙,喘息均匀,气定神闲,一下、一下、一下……似乎父亲根本不是在从事一份苦累的劳动,而是在打一套太极拳。真的,看父亲劳动,我总错误地觉得父亲一点都不累。父亲夏天爱穿一件短褂,如果是上午或下午,父亲就将褂子脱在地头上,光着膀子,身子让太阳烤得乌黑发亮,好像一尊活动的古铜像。早晨有露,不好脱衣服,父亲就敞着怀,短褂在晨风里哗哗飘成一面白色旗帜。再看我自个儿干活。动作却是那样的稚嫩和笨拙。那把锄头在我手里就像一架梁杆一样,总是不听使唤,挥起来很吃力,不一会儿就满身冒汗了。如果有草长在玉米的根部,父亲只需用锄尖轻轻一剜,草便乖乖掉下,而又丝毫不伤玉米。我呢?也是用锄尖去剜,可是常常用力过猛,而把玉米和草一起剜掉。开始,我怕父亲骂(父亲是极其爱惜庄稼的),情急之下,脑瓜一转便想出了妙招:就是迅速将锄断的玉米插到地里,然后培上土,用手使劲拍一拍,最后再盖上松土。有湿漉漉的露水和泥土掩盖,断玉米一切完好如初,不露半点破绽。我很得意自己的聪明。后面凡是锄断玉米,我都用此法处理。大约总共有一二十棵吧。

  半上午后,太阳高起来了。火辣辣的太阳烘烤着大地,很快就把庄稼上的、野草上的露珠烤干了。这时,我伪装栽上的玉米苗也开始打蔫了。起初,父亲以为是受了什么病,揪着玉米叶端详了好久。等拔出来一看,全是断根的。父亲一下子便明白了,操着锄柄要打我。而我却迅速地跑开了。但父亲的骂声还是传到了我的耳朵里。父亲骂我不学好,玩花招。回家后,父亲把我叫进里屋炕边,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这样不诚实是不可以的,人要敢做敢当。不然,你做事没人敢相信,那你一辈子就毁了。”我低着头说:“爹,我错了,以后再不了。”父亲摸着我的头说:“知错就好。能改更好,那爹就放心了。”

  如今已过去四十几年了,我却总忘不掉那段少年时玩花招的一幕。到现在,每当我萌生对人撒谎的欲念时,眼前就会浮现那些打蔫的玉米苗和父亲的教诲。

   此文曾发表于2021年3月26《烟台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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