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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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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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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尽的乡村情结

    说不尽的乡村情结

   ——陆玉生

   我喜欢夕阳下山时的那份恬静,是优雅高贵的,是从容温馨的。那或灿烂或淡静的晚霞,那肃穆如油画般的苍山,常常唤醒我的遐思。住在高楼连着矮楼的城市中,每天来去匆匆,上班下班,为生计忙碌,好久没有看到夕阳吻山的那个动人的情景了。工作和居住的地方都见不到山,斜阳还很高的时候就已被楼房挡住了,久了,竟忘记了还有太阳落山这个概念。只觉得每天忙着忙着,好像天忽然就黑了下来,抬头一看挂钟五六点了。该下班了。

   想起儿时在乡下的时候,常能看到夕阳和远山接触的那一瞬间:一个红红的、圆圆的大火球,底部慢慢和山尖靠近,一点一点,接触上了,然后大山就一点一点把夕阳吞噬,先隐去三分之一,再一半,最后只剩一个顶部了,红红的一道弧线,像一块挺大的桔子皮。然后就全消失了。天边的晚霞也由灿烂光明而逐渐趋于暗淡。最后,天黑了,天空出现了星星。如果天空有月牙或满月,这时也便明朗光润起来,暮色里的乡村真如童话诗境一般,古朴而迷人。

   在夕阳落山的时候,常伴有燕子归巢,鸦鹊噪晚。恬静的暮色里,雀鸟啾啾地鸣叫,让乡村的傍晚有了生动和情趣。还有狗的欢吠、猪的叫食,鸡进窝时的咯咯声也时而响起。村外的土路上,也会有疲倦的耕牛摇着尾巴回村,还有卸了套的毛驴蹄步匆匆,急着回棚求食。出外拉脚的马车、扛着犁具的男人、挎着篮子的女人也陆陆续续回村了。随着散工农人的相继归村,家家屋顶的烟囱便升起了袅袅炊烟。

   等到天黑得快看不见人了,村里便会响起母亲或父亲呼儿吃饭的喊声,有时还夹杂着叫骂声和巴掌声。早些年,乡下父母打骂孩子是家常便饭,回去晚了,父母找得烦了,一旦找到,孩子便要挨顿揍,至少一巴掌。回想起来,我小时候挨骂挨揍是比较少的,父母只我一个养子,捧在手心里疼着,不怎么舍得打骂。父亲脾气不好,又是生产队长,村里人都怕他,但他却很少打骂我,除非做了极惹他生气的事,比如那个夏天的中午,我和几个同学去偷生产队的黄瓜,并踩坏了许多瓜秧,让生产队的看瓜员找到家里,那天我着实挨了父亲一顿好揍。

   其实细想起来,乡下人的生活还是挺苦的。有很多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无论物质生活方面、还是文化生活方面,都有很多让人郁闷的地方,有很多让人吃不消的地方。只不过离乡久了,才会莫名其妙地把乡下的田园和山水赋上一层浓浓的诗意,在心里自觉不自觉地把那些贫穷苦寂的生活镀上一层美妍的金黄色,这些被镀了金的过去,有时想想还真的叫人挺怀恋的。记得我小时候在农村住得是够够的,那时真恨不得插了翅膀飞出那个穷窝窝。是的,当年的农村真的很苦很苦,苦的让城市人无法想象。作为孩子,自然也有孩子们的苦处和不堪,比如每天放了晚学,得去田野给家里拔一大筐猪草,回家时天色已很晚;每日得帮家里去很远的街井挑水,压得肩膀生疼;夏天帮大人割麦子,麦芒刺磨得臂膀红肿,还得天不亮起床;秋天拔花生,磨得手起泡也不敢停下休息……大多数人家一个月吃不到两三回肉。衣服是大哥穿小了给二哥,二哥穿小了给三弟,直到破得不能再穿了,才去买新的。童年几乎没有买来的玩具,玩的都是自制的木杆和石片......

   记得有一次看电影,在银幕上看到了一个大城市的高楼,其实也就六七层吧,还看到了城市花红柳绿的公园,看到了城市的公交车,看到城市人穿的干净体面的衣服,记得我当时是那样痛心疾首地、那样如饥似渴地向往,向往那种文明优雅的城市生活,向往那个梦幻般的环境和氛围。从那时起,我就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不为别的,就为能脱离农村,脱离那种困苦压抑的生活。后来,我真的走出了农村,不过没有走进大城市,而是在家乡的县城待下了,一待几十年。也许这就是命吧。

   想想人有时也挺怪,慢慢年岁渐大了,心里也会发生意想不到的转化,不知从何时起,我竟开始向往农村的田园生活了,心里打算着,种上二亩果园或庄稼,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锄锄草、剪剪树、浇浇水、上上肥,耳边听着鹊鸣燕噪,抬眼望见蓝天白云,清风朗日宽心怀,诗情画意伴早晚,觉得那一定会是不错的。闲时,再邀几个同龄的村人一起在小院喝喝茶,讲讲古,或打个小麻将,以黄豆粒记输赢。或邀几个文朋诗友一起去田间地头,边感受劳动的乐趣,边吟诗作对联。想想,岂不意趣盎然,其乐融融?

   再过两年,等我真正退休了,或许我真的会去乡下包上二亩地,重新过上一番田园生活,我在老家的村子里,还有一处老房子呢。

   也或许这只是灵机一动的奇想而已,过段时间就淡忘了。如果真的回乡村,怕是还会有许多的不习惯吧。

  说不定,也说不清。

此文曾发表于2021年9月16日《烟台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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